,曲徑通幽的墨竹別院裡,子沐見到洛浮夕,臉上馬上展露開笑顏來,這笑,好像只對他洛浮夕一人露得。
“是,回來了。”大步流星的進了別院,原來跟在後面的司幽知趣的立在門口,安靜守在外面:“你下午可曾去了兵部侍中沈綏良的家?”
隨手幫洛浮夕脫下外套,將人引進內室,又取來熱茶,送到對方手裡。這才慢慢回道:“全按您的意思去了,送了一尊金佛像和平安符。剛說明來意的時候,他家的老奴很是介意,說沈大人從不收過於貴重的禮的,也不像是玩笑。我只好說是不值錢的玩物,是洛浮夕大人家的,一定要他家主人收,那老奴才勉為其難的收了,然後還仔細留了大人的住址,說是若自家老爺不收,他還要送還過來。”
洛浮夕輕輕“哦”了一聲,只當是應了。聽了子沐那麼回答,想來自己沒有看走眼,家裡的老奴尚且如此,那沈綏良的本性,也應該果真如傳聞的那樣實沉才對,兩袖清風,恐怕不是浪得虛名。是個可以託付的人。
墨夜在冊封貴妃前,答應洛浮夕出兵保洛水周全,軍隊當日就開出去了,可是朝廷的命官和兵符不到,軍隊的將領沒有辦法動一下。墨夜便差了兵部侍中沈綏良前去南疆調動兵馬。申之敏和沈綏良都是趙閣老的學生,此時用起來,也便是順手的了。
洛浮夕放心不下,又讓子沐前去打點,沒想到沈綏良後來將金佛像還了回來,只收了小小的不值錢的平安符。並且一再的保證,會將洛浮夕所託之事應下,一定保他王姐順利登位。
想著這事的當口,這屁股還沒有坐熱,子沐又對他道:“……我聽家丁說,宮裡的常公公來催了好多回,帝君讓您入宮……這會兒是不是……”
一說到這個,洛浮夕的臉上表情變得尤其怪異,原先舒展的眉頭又一次深鎖。
他當然知帝君讓他過去所謂何事,那西下的日頭漸漸被黑夜所取代,已經預告了他這一去必將徹夜不歸的事實。
可是就算是心裡一千個不願意,一萬個不願意,他真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的不去理睬麼?
答案是不能!
“公子……”
“恩?”洛浮夕抬頭看他。
“若是不想去……我就回話說您身體不適,鬧了肚子吧?”
“你以為帝君那麼好糊弄?”就算這次用了這個藉口不去,還會有第二次麼?想來下次見到帝君的時候,那個暴君會變本加厲的對付自己吧?
反覆傳了數次,再不去,定是忤逆君主的罪。便道:“我換身乾淨的衣服就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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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天下顯貴之地。卻是洛浮夕,一心想要逃離的地方。每次穿過層層宮門,總是會記起第一次入宮的情形。
墨夜今天沒有在御書房召見他,地點:承恩宮。
早在宮門口等候的常公公見到仔細收拾後的洛浮夕,原先愁雲慘淡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您可算是來了,皇上在承恩宮等了您一下午,要是再不出現,奴才們的人頭可就要不保了……”
洛浮夕自嘲的乾笑了一聲,想著這個動不動就要拿人腦袋的暴君,哪裡會好興致的等自己一個下午哪裡都沒去?
承恩宮的寢宮裡,新掛了一副匾額,上書墨夜親筆御題的【泰安】兩字,說來好笑,就是他得知鳳藻宮那位懷有帝裔後,一時興起寫的。當時他的心情,是如何的欣喜若狂,洛浮夕還記得。
“洛大人,帝君在裡面,奴才們就不驚擾聖駕了……”常公公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洛浮夕,帶著眾奴才悄然退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身上的衣物,輕手輕腳推門而入。
穿過層層厚重的明黃幕帳,琉璃屏風後透出一英武男子的模糊輪廓。
這身姿就是他,下顎揚起的角度,永遠的高人一等。
繞過屏風,眼見房中端坐著華服的他,墨色長髮高高束起,一身象牙白錦袍,鎏金絲線捻的絲絛將五色琉璃玉配在腰際,通透溫潤。
冷峻的臉龐,兩筆劍眉透著威嚴肅穆,分明與生俱來的不怒而威,天生的帝王氣概。
年輕的帝君半臥在榻上,手裡捧過一冊古卷,一手支起下巴,研讀地極為專心,乃至洛浮夕進來,也似乎沒有留意。
他不想就此打擾墨夜讀書的好興致,站在屏風側,再也不往前一步,低著頭等在原地察言觀色。
卻不想剛剛站住,從前方傳來略感沙啞的低沉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