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右關了石門,“呸”了一聲,心道:活該,自尋死路。大搖大擺沿著密道走開。他本來設計好路線,被顧九城一阻,開了東邊的閘門,只好走另一條道。索性這裡密道交織,他早已摸得爛熟於胸,不過這條道繞得遠些,等出了洞口,天已經黑定了。他施展輕功向木屋的方向疾奔,只想著師父見到那個傻瓜一樣的解挽舟,新仇舊恨齊湧心頭,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才叫痛快,解挽舟肯定敵不過師父。哼,他還以為師父當真能夠原諒他?當真是痴人說夢。我殺了這許多人,立下大功,師父一定滿心歡喜。嗯,自己可不能就這麼去見師父,師父最討厭見外人。
阿右回到房中,將臉上易容洗去,又換了一身衣衫,穿戴齊整,這才施施然來見楚紹雲。離了好遠,便見木屋之中燭光隱隱透出,顯得寧憩而溫馨。他輕輕推開門,道:“師父。”見楚紹雲一擺手,立時住了口。楚紹雲坐在床畔,床上幔帳半垂著,露出解挽舟半張臉,那人身上蓋著被子,雙目緊閉。
一瞬間,阿右心中狂跳,欣喜異常。啊呦,難道解挽舟被師父打傷了,臥床不起?最好一口氣提不上來嗚呼哀哉,阿彌陀佛。正自胡思亂想,楚紹雲輕手輕腳放下另一半幔帳,到桌邊拿起剛剛搗好的藥,慢慢走出來,示意阿右關上房門,這才道:“挽舟睡著了,別吵醒他。”
阿右這才知道那人只是在睡覺,心頭掠過一陣失望,低頭道:“是。”跟著楚紹雲到得自己房中。
楚紹雲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阿右聽他問起,興致又復提起,笑道:“師父放心,我先殺了四個,再把他們關到密道里。想必這時候他們已經見到那堆武林秘籍,爭來爭去只怕活不了幾個。”當年江雪涯那場大火燃盡一切,但秘籍所擺放之處卻在斷崖之外,因此並未殃及。楚紹雲傷好之後,獨自一人施展點鱗步將所有秘籍一一取回,放在洞穴之中。阿右只是幫著師父設下這個陷阱,他心知師父厭惡聒噪,從不多問一句。
楚紹雲點點頭,沒說什麼。他在阿右面前一向如此,學得好不好做得好不好,從不批評,也不讚揚。阿右早已習慣,倒不覺得如何,只是應該的罷了。
楚紹雲將手中草藥遞與阿右,阿右接過,道:“師父,這個月還沒賜弟子天賜守陽丸。”楚紹雲道:“不必了。這‘夜星無花’,是天賜守陽丸解藥必備的一味藥引,其餘諸藥皆可在藥室找到。你服下之後,身上天賜守陽丸的毒就算是解了,以後不必再跟著我。”
阿右腦中嗡嗡作響,顫聲道:“師父,你,你說什麼,你不要我跟著了?”楚紹雲點點頭。阿右急道:“是不是弟子做錯了事?”楚紹雲道:“沒有。”阿右上前一步道:“師父,我在你身邊服侍不好嗎?為什麼要趕我走?我……”楚紹雲略一擺手,阻住阿右的話,淡淡地道:“我和挽舟要離開這裡,不用你跟著。”
原來是解挽舟!阿右又嫉又恨,高聲叫道:“師父,你還沒被他騙夠嗎?當初是他背叛你,才會令得你身陷重圍險些慘遭不測。你不但不殺他,還要和他在一起?他有什麼好,難道,難道我不好嗎?!”
楚紹雲沒有說話,他看著盈盈的燭光,面色平淡如水。阿右上前一步道:“師父,你和那個解挽舟在一起只有兩年,而我在你身邊服侍已經有五年了。這五年師徒二人朝夕相處患難與共,其中情分誰又能比得上?就因為他又回來了,又來找你了,你就把這些全部抹殺?師父,當年你身受重傷,是我揹著你幾次三番躲避那些武林人士的追捕,有哪次不是命懸一線危在旦夕?那時不敢坐大船,只能買了一艘小船,途中遇到大風浪,小船被打得支離破碎,我把你扶到木板上,自己泡在水裡推著木板漂了整整一天一夜,這才回到金沙島。島上被燒成一片焦土,上無寸瓦,下無衣食,你我師徒只能棲身於山洞之中,直至後來好不容易尋到師祖儲存在地窖裡的東西,這才勉強渡過難關。”阿右越說越激動,他伸出手指,在身前一劃,“師父,你瞧瞧,這木屋、這桌椅,都是你我一起一點一點做出來的。你還不明白嗎?在這世上,只有我是對你真心實意矢志不渝地好。絕不會在你最痛苦最難過的時候棄你於不顧;絕不會為了什麼狗屁名聲道義背叛你。所有這些,那個解挽舟能做到嗎?他能拋下世上的一切,一心一意只和你在一起嗎?根本不可能!”
楚紹雲聽著他近乎嘶喊的訴說,神情冷漠,既不阻止,也不反駁。這樣的無動於衷,令得阿右怒火中燒,雙目變得赤紅,甩手將手中草藥摜到地上,高聲叫道:“什麼天賜守陽丸的解藥,我才不稀罕!師父,當初把你從圍追堵截中帶出來的是我,把你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