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彖陷入沉默,習慣性的用右手無名指敲敲桌面,思考該怎麼樣說出。
「皇二哥,你臉色好難看!聽說你把周老狐狸給砍了,你不高興麼?大臣們都說你有心事,你有什麼心事啊?」被他三哥寵慣了的清王也不怕皇帝動怒,沒神經地問道。
皇甫彖瞟了自己小弟一眼,看舒王伸手在他背後擰了一把,痛得他眉頭亂動,不由好笑,隨即心臟隱隱抽痛起來。如果唐池還在,他是不是也會這樣疼我,怕我亂說話,怕我得罪人,一心為我打算?
「朕在想百年之後……」
舒王驚訝,怎麼皇兄他年紀輕輕,現在就開始想百年之後的事情。
「朕想和唐池合葬。」
舒王、清王一同張大嘴巴。
「朕離去後,後世之人也許會橫加阻止,甚至破壞朕與唐池的合葬墓。為此,朕想重整皇陵,佈下機關迷途,不讓小人找到朕和唐池合葬之處,找到也無法破壞。」
「這件工程,朕已在秘密進行。告知你們,是為了皇陵修好後的移墳。此舉必定會引來朝中大臣的彈劾,朕需要你們的認同。朕不想唐池不安。」
皇帝臉上沒有絲毫猶豫和協商的樣子,他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只等二人點頭。
舒王苦笑,你這不是逼著人答應 !如果我們否決,你準備把我們下放到哪個偏遠地區去?
清王抓抓腦袋,「皇二哥,你要和唐大人合葬啊,我支援!不過,唐大人只是一個臣子又不是皇后,要怎麼才能說服天下人讓他與你百年後合葬啊?唔……難!」
「那朕就封他做皇后好了。」輕飄飄的,彖丟出這麼一句──就這麼一句話,百年後,唐池果然以仁聖皇后之名與盛凜帝合葬在北野皇陵。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舒王頭疼。這個二哥做事總是出人意表,尤其是他做了皇上後,天下更是像被他盤弄在手掌心一樣,除了唐池,大概也沒有人能扭曲他的意思吧。
「皇兄,此事且讓我們從長計議。等皇陵全部修繕完畢也需幾年時間,這段時日,不妨讓我們好好想一個天下人都可接受的理由。畢竟,唐池怎麼說也是男臣。這個……皇后……」舒王從皇家立場出發,好言相勸。
皇甫彖站起身,「朕不想再委屈他!也不想讓他死後被別人所得!」
把他封作皇后,陰司絕不敢把他配與他人,也不會在朕還沒有前去找他時就已投胎轉世。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朕不要他與別人在一起!
舒王和清王面面相覷,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他們連反對意見也沒法說出。
彖從御書房出來,面色蒼白毫無表情的向未央宮走去。跟在他身後負責保護的禁衛軍首領張良守看他面色,擔心萬分,想要開口安慰卻又不知從何安慰起。
他不進自己的寢殿,丟開侍衛們向偏殿走去。推開一扇門,不讓太監跟進,一個人走入屋內。
一進這間屋,彖臉上出現放鬆的神情。進到內室,看到那張床鋪,露出了笑臉。
一個時辰後,男人抱著一隻上上的小酒罈,帶著一身桂花酒香,從屋內搖搖晃晃的走出。
他還是沒有回自己的寢宮,而是向鬱榮宮的方向走去。
一日一日,繁重的國事、空虛的寂寞、無人瞭解的悲哀讓年輕的皇帝越來越思念那離去的人兒。他終日翻找著那人留下的痕跡,抱著那人的遺物,在夢中追尋那人的身影,無論看到什麼總是會聯想到那個人。
坐在未央宮一座偏殿裡,命人把小時候的東西全部翻找出來。不為其它,只是想在其中找尋那人的身影而已。
為什麼,為人自己會對他一點記憶也沒有呢?明明一看到他就會有一種熟悉感,明明待在他的身邊會感到安心,難道自己的童年真的沒有過他的痕跡麼?
那他為什麼要找來?為什麼要來到朕的身邊?他是不是有著朕沒有的童年回憶,就像老三和小四一樣那種溫馨的童年呢?
侍候的太監三人分別抱著一大堆經過整理的東西來到皇帝面前。
「皇上,這是書畫方面。」
「皇上,這是各樣小玩意兒。」
「皇上,這是您命奴才把它藏在閣樓裡的小木箱。」
「朕命你?何時?」彖問中年太監。
「皇上可能不記得了,奴才是在您小時一直侍候您練武的那個秦丙。後來您到周太后身邊後,奴才就被調到他房去了。」中年太監秦丙躬身答道。
「那時朕多大?」伸手把小木箱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