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起身更衣。
秦獷見狀,急忙追上去道:“我……我不是有心冒犯你,只是我覺得你也許——會與俊王和大葉三公主有些淵源……”
江平明就像沒聽到他的話一般,自顧自地把衣服穿好,拿了布巾和盆就要掀開帳簾出去打水洗漱。
“平明,你聽我說!”秦獷不依不饒地趕在他身後,繼續說道:“我們初識之時,你曾說自己年紀大概二十有四,其實據我所知,俊王與大葉三公主私奔出走至今也快有三十年了……”
“那又如何?”江平明冷冷地反問。
“你難道對自己的身世從未好奇過嗎?”秦獷忍不住說。
“我的父母是誰,我一點也不想知道。”江平明猛地止住腳步,追來的秦獷差點沒剎住步子,撞到他身上。
“是皇親國戚也好,是平民百姓也罷,反正不管他們是誰,他們都做出了把我丟棄的決定不是嗎?既然他們如此對我,我又為何要惦念他們?我只知自我有記憶以來,養我育我者惟先生一人,他即是我再生父母,我又何須對親生父母那麼執著。從小到大,我因這副皮相,被人嘲笑辱罵過無數次,洛人與大葉人皆視我為異類,只有先生不在意這些……你想要找什麼寶藏,就盡情去找吧,我不會妨礙你,但你也別把主意打在我身上!”江平明話音裡帶了些顫抖,強自鎮定地說完,繼續邁開步子往河邊走去。
秦獷站在林子裡嘆了口氣。太陽已經升高了,明亮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照進來,在發紅的土地上形成了斑駁的亮點。自己似乎太操之過急了。秦獷在心裡嘆道。或許是逃亡的日子過得太久,每日都可能是生死較量,自己的性命倒死不足惜,只是他肩上還擔著全軍幾萬將士們的性命,還有洛國皇室唯一傳人的性命,想到這些他就無法輕鬆起來。或許是因此他才愈發焦躁,以至於把那原本看起來不切實際的藏寶傳說當成救命稻草般抓住不放。
可是除此以外實在是別無他法。與其絕望地亡命天涯,不如懷著一線希望去尋找能夠為他們贏得兵力與人心之物——那傳說中價值連城的寶藏,還有洛朝傳國玉璽。
這一路走來,江平明都是秦獷心中無法放下的一個人。他本該在弦海之濱過著安然無憂的日子,卻因為遇見了他而被捲入這亂世的旋渦中,被迫與他們過著流亡的日子。每每想到他,秦獷心裡都是滿滿的愧疚。
獨自站在鳥啼蟲鳴的林中,秦獷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帶著眾將士熬過這段日子,重振洛朝大業,等到成功後,他要給江平明最好的待遇,來補償之前他與他們一起所吃的苦和遭受的委屈。
可是眼下玉上的圖案和那行莫名的詩句讓所有的線索又陷入迷霧之中。
也不知大葉人是不把這隊窮途末路之軍放在眼裡還是怎的,竟然在正午時分與義軍短兵相接。秦獷與朱明義一人護住一個孩子,與衝上來的大葉人奮力廝殺。這次襲擊義軍的人馬竟格外地多,一時間林中血雨腥風,鳥飛獸走。秦獷眼見敵眾我寡,心想再戰下去也不是辦法,只得拼命殺出一條血路,帶著眾將士倉惶而逃。
逃去約摸有幾十裡,才擺脫了大葉人的追趕。義軍死傷慘重,本就不多的人數再度折損,士氣大挫。極南之地多瘴氣,又加之連日奔波驚嚇,不少人已是身心俱疲,疲極生怒,有人忍不住叫道:“他孃的,這日子過下去,何時才是個頭!橫豎是一死,我們與其日日避逃,不如干脆堂堂正正地返回中原,直入下沙城,與大葉狗皇帝決一死戰罷!這就算是為國捐軀了,死也無撼!”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叫好。秦獷正欲反駁,卻突然發現身邊少了個人——江平明沒與他們在一起!
“你們有人見到江公子了嗎?”他急忙問大夥。
眾人情緒正激昂,被他突然這麼一問,皆面面相覷,茫然道:“沒啊!”
秦獷心裡咯噔一聲,大叫不好——自今早與他鬧得不愉快後,就未曾再見到他了,難道他沒隨大隊一同逃出來?想到江平明可能在方才的亂戰中遇害了,秦獷心內如擂鼓,駭得面色青白,轉身上馬道:“你們且找個地方歇了,我要回去找江公子!”
朱明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秦獷坐騎的韁繩,喝道:“大葉人尚未走遠,你此時折回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秦獷伸手去扯那韁繩,與朱明義爭道:“江公子是我救命恩人,今時他有難,我怎能捨他不顧!明義你放手,我定要去將他尋回來!”
朱明義急了,扯緊繩子道:“將軍是我們的領頭人,你若執意要回去,我們便捨命陪君子,與你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