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不標準的漢語高聲向村裡的人問話:
“大約半月前,有沒有一個粗壯男人帶著個小孩子來過這裡?!”騎在馬上問話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大葉王寵愛的小兒子、赫朝大將軍之一的央金。
江平明一聽覺得不對,這問的,不正是秦獷和天驕嗎?他馬上捂住天驕的嘴,閃身把孩子抱進附近一簇矮樹從中,示意道:“千萬別出聲!”
他側耳再聽,只聽村裡有人戰戰兢兢地問:“請、請問這位軍爺,您帶著這麼多兵,是來幹什麼的呀?”
“少廢話!將軍問你什麼,你就照實回答!”旁邊一個士兵喝道。此人的漢語講得準確且流利,江平明猜他應該是漢人。洛國人十之八|九都是漢族人,舊都更是清一色的漢人,幾乎找不出幾個外族人。那個騎馬的將軍說漢語的腔調卻很怪,難道他們是……江平明心裡一驚,繼續偷聽。
“我嘛,是赫朝的將軍,奉命追捕逃亡的前朝罪臣和皇室餘孽!你們只要老實告訴本將軍,有沒有男人帶著孩子來過你們這兒!”
村裡人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陣仗,都被嚇怕了,急忙說:“確實是有男人帶著孩子來,不過聽說他們倆是叔侄,本是富家人士,因避戰亂逃到這裡,並不知道是什麼前朝將軍和皇、皇室什麼餘孽啊……”
央金一聽大喜,急忙喚當日將那二人追至懸崖邊的兵士出來,命令道:“你們描述下那個男人還有孩子的樣貌,看看是不是這兩個人!”
那些兵士都不會說漢語,只得將情況講與央金,再由央金代問村民:“那男人是不是約摸身高九尺,方臉濃眉、面板黑,體格粗壯?孩子大概六七歲左右?”
村裡人雖說挺待見那個叫秦揚的男人,眼下見一群兇惡的官兵持刀逼問,為了保命,也不敢隱瞞,紛紛點頭稱是。
“好極了!”央金大笑道,“他們現在人在何處?”
“那秦揚昨日一早就跟人進城趕集去了,要兩三日後才會回來……”張大娘訥訥道。
“小的呢?”
“啊?”
“將軍是問你,那孩子呢!”一旁那個漢語流利的副將喝道。
村裡人趕緊把教書先生拱出來。那教書先生帶著一群孩子,嚇得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利索了:“那、那秦天驕本是每日都來我這兒讀書習字,但、但今日不知何故,遲遲不見他、他來……”
央金聞得那一大一小今日都恰好不在村裡,不由大怒道:“你們當我是三歲小兒般好誆嗎!怎可能這麼湊巧,他二人此時都不在!一定是你們窩藏逃犯!”
“沒有哇!我們怎敢誆您啊,大將軍!”村民們哀叫道。
央金一心急著想捉拿那二人,不耐地命令身後計程車兵們:“給我搜!把這村子翻個底朝天,我就不信找不出他們來!”
士兵們馬上湧入村內,挨家挨戶粗暴地翻找起來,嚇得村民們敢怒不敢言。
躲在樹從中的江平明已是渾身冷汗。太陽逐漸升高,那草葉上的露珠滴在臉上,更覺寒冷。縱然他平素向來冷靜,此時卻也亂了方寸,腦子裡一團混亂。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反應——逃!江平明抱起天驕,站起身來,飛快地往回逃去。
那邊央金下令:“點燃火把!”
副將忙問:“將軍,大白天的,點火把做什麼?”
央金哼了一聲,厲聲道:“若我今天得不到那二人,就將這村子付之一炬!”
村民們一聽都慌了,哭號著求央金不要這樣做。
“要留住你們的命,還是要保那二人的命,你們自行抉擇!”央金得意地在馬背上說。他十四五歲起就跟隨父兄四下征戰,人性本惡,這一點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不愁逼不出那兩個逃犯。
那教書先生一心想活命,馬上跑到馬前,哆嗦著身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央金說:“大將軍請息怒啊……那秦揚確實是與本村的另一些人進城賣貨去了,他侄子秦天驕今日無故曠學,想必還呆在家裡……喔、老朽的意思是,那叔侄二人當日為一個叫江沙的畫師所救,一直居於他處,將軍若是不信,儘可帶兵去那江沙的住處守著,不愁等不到秦揚回來!”
央金聞言大吃一驚:“什麼?你說——你說——那個收留了他們的人叫江沙?還是個畫師?”
“千真萬確啊!老朽怎敢欺騙將軍!”教書先生不停地扣首求饒,其他人也連聲附和。
“好哇!真是天助我也!”央金轉身吩咐副將:“你留下一半人馬在這兒把守,其他人隨我來!老頭子,你來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