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了藍仙。藍仙這幾天困在家中,又遭母兄冷眼相待,心裡終究氣憤難平,也不知該恨誰。只想到景重明明答應了幫忙卻反悔,見死不救,他家裡又害了胡郎,便發狠恨他,到底心裡才好些。那婢女便問:“小姐要梳洗去外書房見客麼?”
“見什麼!”藍仙哭道,“待景重離去時,你代我去問他一句,‘為何狠心至此’,這就罷了。”
景重正要離去,卻仍繞路去見紫氏。紫氏見景重來了,便仍淡淡道:“怎麼故意來看我?”
景重便道:“既然來了,便問候太太一聲。”
紫氏說:“真是有禮了。”
景重又笑著說:“也合該如此。前兩天見了垂絲城柳家的人,原來說竟和貴府相交了,我一聽,忙叫人把東西都給好的她們。”
紫氏一聽這話,便有些納罕,心念數轉,才說:“嗯,他們也是有禮之家。”
“又說得了一隻什麼老玉鐲,是極好的,評鑑過的都說好,只可惜當時我不在,無緣得見了。”
紫氏淡笑說:“哦。柳家雖比不得你們景家,但也算是地方上的一門富豪,穿戴自然都是好的。”
景重見她這樣似是而非的,只寒暄兩句就告辭了,既出了門,便見那藍仙的婢女悄悄過來,拉著景重,說:“小姐問你為何如此狠心!”景重聽得是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是何由來。
當晚紫氏又尋了藍儀,只問他:“難道你竟跟景重透了影兒?”藍儀一愣,說道:“透什麼影兒?”紫氏冷哼道:“他今天來見我,說什麼是來問候,卻拐著彎兒來打聽你和柳姑娘的親事。”
藍儀一聽,也有些吃驚,沉下來細想,卻又覺有理:“怪道他今天來時彷彿有氣,說話間又悶悶的,原是為了這個。”於是藍儀又問:“我沒和他說,不知道他哪裡打聽來的。母親可沒跟他說什麼吧?”
紫氏說:“難道我是個沒算計的?哪裡能告訴他。只是沒想他也是個這樣多心眼兒的人。”
44、
藍儀便默然不語。景重回了家裡,越想越覺得不對,紫氏如果看不上柳家,又怎麼可能平白無故接待他們?他們素無來往,沒道理千里迢迢地就來為了到他家吃杯茶吧?再者,景重問起了玉鐲,紫氏說了那句“穿戴自然都是好的”,便是露陷了。紫氏平日如何會關心那些平民們的穿戴,縱是聽說了,也不會說他們好的。如此說來,竟是越來越對景了。
景重傷感不已,又坐著看窗戶發呆,不覺夜裡黑烏烏的。小保姆進來,便“唉喲”一聲,說:“幹嘛不點燈?”景重一聽“燈”字就惱了,只說:“點什麼燈?反正風一吹就滅了的。”小保姆不解其意,只說:“關了窗戶,或放個紗罩便好了。”一說這個,景重更想起他在碧紗罩燈下的呆話,更是羞怒,便說:“仔細燒了紗罷!”
小保姆說:“那就用水月燈?或是電燈?”
景重又記起藍儀私邸的水月燈和電燈,心裡氣得不成,賭氣回裡間,說:“我要睡了!”
小保姆卻摸了摸鼻子,只說:“早說要睡了才不點燈,不就好了?你不喜歡,我還不高興費唇舌呢。”
景重睡了半天,又是氣怔了醒來的。他見日頭在天,照得清明,只想:“何必自己猜疑生氣?不如去問明白。”這麼想著,他又換了衣服出門,直往藍府裡去。他下了車,徑自進門,走了幾步,卻撞見了藍仙,真是冤家路窄。藍仙見了他,立即是眼眶發紅的,又拉住他問:“你為什麼這麼狠心?”
景重一驚,說:“這……這是什麼緣故?”
藍仙道:“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幫助胡郎的麼!”
景重卻不知胡生遇害的事,只以為他現在還不起錢因此狼狽,便道:“你聽我說,我仔細問過了,原來他是個有劣跡的人,也是合該……”
藍仙一聽“劣跡”,眼就發紅,再聽“合該”,登時氣昏了,也不等他說完,就一巴掌呼上去,打了景重一個眼冒金星。這還不止,藍仙又要抓著他的頭髮,掐他的脖子,景重年紀比她輕,又一時不防,也不能認真動手,竟三兩下就被扯散了頭髮,抓花了臉,旁邊的人忙把藍仙拉開,一口一句勸的。景重雖然是個男孩,但自小嬌貴養著,哪裡遭過這樣的事,心裡也十分委屈。
這麼一鬧,藍母本在樓上歇息的,也受了驚動,走了出來,見藍仙跟瘋了一樣嘶喊掙扎著被人拉著,景重又一臉狼狽的,便也惱了,忙從樓上走下來,只說:“這是怎麼回事?”
景重雖然委屈,但見藍仙淚流滿面、似有心碎之狀,便也不好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