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視?我無數次都在暗自慶幸,我還有你所不能及的地方,不然我趕馬都追不上你,又豈能與你締結這一生的契約?”說著突然咳嗽起來。
嚇得石歸庭連忙站起來給他撫摸胸口:“阿鳴,你怎麼樣?傷口疼嗎?”
符鳴搖搖頭:“不疼,就是喉嚨有些癢。”
石歸庭坐在床沿替他把脈,一邊恨恨地說:“那頭熊扎的那一槍還真是夠狠的,傷到肺臟了。我給你開的藥裡就有調理心肺的,但是吃的時間短,一時間還不能見效,彆著急,過兩天就好了。”
符鳴的臉色憔悴,唇色發白,他努力笑了笑:“別擔心,我不要緊。”
石歸庭看著他受罪,心頭一酸,眼淚又止不住要流下來,他吸吸鼻子。符鳴笑著安慰他:“好啦,石頭,我沒有事。”
一直蹲坐在桌邊的小石頭“汪”地應了一聲,站起來搖尾巴,它以為符鳴在叫它呢。符鳴說:“你看,小石頭都說沒事呢。”
石歸庭破涕為笑:“沒事就好,藥快好了,我去給你端藥。”說著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走出門去。
符鳴目光跟隨著他的身影,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來。
符鳴到底年輕,身體底子也好,又有石歸庭無微不至的照料,倒是恢復得很快。但是他發現石歸庭有些不在狀態,常常一個人坐在桌邊,說是看書,其實是在發呆。符鳴問他想什麼,他又強笑著說沒事。符鳴知道他肯定是有事的,他那麼單純的人,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他豈會看不出來?
過了幾天,符鳴便能下床走動,生活也能自理了。 石歸庭算著勞成他們這幾天應該也要回來了,便對符鳴說:“阿鳴,我跟你商量個事。”
符鳴心說,總算是要說了,但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問:“什麼事呢?”
石歸庭低著頭不敢看符鳴:“我想回去一趟。”
“回哪?”
“我家。”
“吳州?”
“嗯。”
符鳴不出聲了。石歸庭抬起眼小心地看符鳴的表情,符鳴抿著嘴,盯著自己看,眼神通透,彷彿悉知了他所有的掙扎與恐慌。許久許久,符鳴才出聲:“什麼時候回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彷彿用盡了氣力說出來的一樣。
石歸庭的心如被針紮了一樣,他飛快地回答:“不會很久的,回去看看就回來。”
符鳴緊繃的面部鬆弛下來,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既然這樣,那就回去看看吧。我等你回來。”
石歸庭點點頭:“下次,等你的身體完全好了,我們再一起去吳州。”
符鳴點頭:“好。”話是這麼說,什麼時候他才抽得出空來?
符家幫回到大理的第二天,石歸庭便悄悄別了符鳴,沐著微薄的晨曦踏上了歸途。他沒有驚醒馬幫的兄弟,也沒有跟他們任何一個人告別,動身的時候,只有符鳴一個人知道。臨走前,他還給符鳴換了一次藥。符鳴在他為自己包紮好傷口起身的時候,圈住他的脖子拉向自己,在他唇上留下了一個溫柔繾綣的吻:“石頭,快去快回,我等你回來過中秋節。”
石歸庭模糊地應了一聲,背起桌上的藥箱,輕輕地開啟門,睡在門口的小石頭被驚動了,它站起來,看見主人要出去,也想跟著出去。符鳴在床邊坐著,喊了一聲:“石頭,回來!”
石歸庭的腳步頓了一下,小石頭也收住了腿。石歸庭的眼淚差點就落下來了,他不回頭,站在門前:“小石頭,去阿鳴那。阿鳴,我一定會回來的。”
符鳴說:“當然要回來,你家在這裡呢。你若是不回來,我就去吳州找你。”
石歸庭吸了一下鼻子:“好。你好好保重身體。”說罷邁出門,輕輕地將門拉上。
小石頭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輕叫,目送著石歸庭的身影消失在門後。符鳴也目送著那道身影消失,失魂落魄。
石歸庭從大理動身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五月,他先寫了一封書信回家,告訴家裡自己大致的歸期。因為惦記著和符鳴的中秋之約,一路上也沒有耽擱,有馬車便坐馬車,到了湘州,通了水路,便僱了一條船順流而下,竟在五月底便到了平城。
石歸庭遠遠望著那熟悉又陌生的風景,心裡竟有些恍惚感。憶起自己在麗江那些尋訪的日子,恍若隔世。符鳴,想到這個人,便湧起甜蜜和苦澀感,那些快樂溫情的日子,竟然是自己這一生中從未有過的充實時光。但是那個人,一切都那麼優秀,卻做著付出與回報完全不能相等的事,還得冒著巨大的風險,得想個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