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端來一碗湯藥。符鳴放下柺棍,雙手捧著熱騰騰的藥碗,大口大口地喝著,彷彿喝的不是湯藥,而是蜜汁。喝完藥,將碗放在腳邊地上,伸手搓揉了一把臉,有些苦澀地說:“我長這麼大,還沒遇到過這麼難熬的夜。”
石歸庭在他身邊坐著:“今晚的事太出人意料了,不過它總會過去的。阿鳴,你去賬房休息一下吧,天快亮了,但還可以眯一下。”
符鳴搖頭,沙啞著聲音說:“算了,我哪裡睡得著。倒是大夫你得去休息一下,可別累倒了。”
石歸庭不動:“我就在火邊坐一下好了。”
“那咱們一起坐會吧。”符鳴也不勉強。
濃重的黑夜籠上來,又慢慢消退開去,夜走了,晝來了。一夜北風緊,竟將頭上的烏雲全都吹散了,金色的陽光從東面的林子裡漏洩到營地上,那麼活潑俏皮,彷彿昨夜的陰霾全都是虛幻的一樣。然而地面上還堆著十幾具老灰的屍體,地面上的雪早就被踩化了,暗紅色的血凝固在凌亂的地面上,甚至結了冰。
石歸庭被風吹得打了個寒戰,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靠著符鳴在火堆邊睡著了,身上披著一條氈毯,不知道是誰幫忙披上的。火堆還在燃燒著,但是火勢明顯很弱了,已經阻擋不住大清早的寒意。石歸庭感覺頭頂是溫熱的,他慢慢地移開來,符鳴的腦袋從他的頭上慢慢滑落到他的肩上,看來還沒有睡醒。
石歸庭扭頭看了下符鳴的頭,儘量側了□子,為他擋風,又一邊往火堆裡添些細柴,使火堆繼續燃燒起來。他看了一下四周,騾馬都還在趴著睡覺,守夜的人也一個個都睡著了,只有白膺一個人在灶邊燒火,大概是在燒水。
石歸庭心裡惦記著春生和么叔的那頭騾子,但是符鳴沒醒,他不願意吵醒他,所以就繼續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不動。不一會兒,左肩的重量消失了,石歸庭扭頭去看符鳴:“阿鳴你醒了啊?”
符鳴動了一下腿,舒緩一下僵硬的身體,回過頭來端起石歸庭的左臂,輕輕地移動一下:“大夫,我有沒有將你的胳膊壓著?”
“沒有。毯子是你拿來的嗎?”石歸庭回他一個笑臉。
“不是我,是阿膺給我們拿的。”後來石歸庭靠著符鳴的肩睡著了,符鳴怕他著涼,又不想驚動他,便讓白膺幫忙拿了床毯子。
“那一會兒要好好謝謝阿膺。我去看看春生和阿蠻。”說著站起來,往帳房走去。符鳴看著石歸庭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揚起了嘴角,回頭看著面前狼藉的場景,剛揚起的嘴角又垮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轉了一圈,又回到了編推,掩面嘆息。囧~~~~
還有一點,發現故事情節發展可能跟原來設定的不一樣,我加快了兩人在一起的節奏,當然最終結局還是一樣的,文案可能都要改,大家說有木有關係?
☆、第四十章 困局
帳房裡暖烘烘的,所有的人都還在睡著,符家茂挨著春生躺著,石歸庭一走近,他便醒了:“石大夫,你來了。春生一直沒有醒過,不過也沒有發熱。”這是石歸庭囑咐他注意的,一旦發熱,就要去找自己。
石歸庭點點頭,沒有做聲,坐下來拿起春生的右手,給他把脈,脈象比之前又更平穩了一些。“春生的頭被磕著了,不知道醒過來之後會出現什麼情況,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把完脈,石歸庭跟符家茂說。
符家茂張圓了嘴:“那會出現什麼情況?”
“可能什麼事也沒有,也可能會變成傻子。”
符家茂的嘴巴動了動,然而什麼都沒說出來,他轉過身,握住了春生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麼。石歸庭看著這個情景,心裡倒是鬆了口氣,情況看起來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糟。
石歸庭出了帳房,去看阿蠻的狀況。么叔也是一宿沒睡,他整夜都守著阿蠻,看見石歸庭來,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石大夫,阿蠻果然好些了,剛才它還試著站起來呢。”
石歸庭走過去檢視了一下阿蠻的眼睛和口舌:“一會兒再將昨晚的藥煎一次給它喝了,再喂點粥,可能就能站起來了。”
“謝謝石大夫,我這就去煎藥。”么叔感激地說。
石歸庭站起來,覺得身上有些乏力,看來是昨晚太勞累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去尋符鳴的身影,發現他和白膺正在同姜叔說話。姜叔家的大慄死了,他也在大慄旁邊守了一夜,此刻正滿眼血絲,雙目赤紅地盯著地上的大慄。
石歸庭向前邁了一步,又轉了方向,他們應該在勸慰姜叔,自己去了恐怕也幫不上什麼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