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來,倒是有模有樣頭頭是道:“大人您四方國字,臉型開闊,中軸分明,天庭……天庭也算飽滿,鼻型平直,直上天庭……倒是個官運亨通之相。”說道此處,壓低了聲音,慧黠非常的對這位郡丞說道:“應是背後有個手腕通天的人物在為您撐腰,您的仕途運氣,只怕是扶搖直上一路通天的。大人,您是想不升官都難!還來算這個幹什麼!”
楚麟一邊嘴裡說得好聽一邊卻在心裡嘀咕:升官?就那一臉印堂發黑眉尖鋒利刻薄的兇相,過了這一刻,小命在或不在都難說。
升官?昇天還差不多!
這郡丞大人哪裡知道楚麟心中所想,一聽說自己手腕通天官運亨通,心中暗爽。想說這小神官年紀輕輕,算得居然挺準的!
當下改了先前輕慢的態度,認真仔細的又問了問其他的東西,諸如命中子嗣有幾個,家宅安寧與否,祖墳是不是該遷,問到最後,連自己命中有幾房美妾,家中那隻河東獅什麼時候壽終正寢好讓他有機會把偏房扶正……諸如此類,雞零狗碎的破爛事都問了個遍。
楚麟被磨得早不耐煩,再說算命這種事,也不是什麼都能說得準,只是根據一些表象猜測預知而已,天知道他老婆幾時會死!
就在楚麟將要受不住前,那位大人終於被一個急匆匆趕來的下人拉走,看情形,一時半刻是不會再回來了。
楚麟鬆了口氣。
此時天色已晚,庭院之中有下人挑起高高的燈籠掛在簷前屋後,酒席仍是不知要進行到何時。只是喝得興致濃厚了,夜晚的節目也就開始了。什麼說書唱段子歌舞器樂的表演就一波連著一波,看的楚麟哈欠連連,心裡又惦記著蕭祈他們兩個,自己偏又幫不上什麼忙,幾乎坐不住凳子。
心裡煩悶,灌了幾大杯的甜酒,醉是不會醉,就是想要如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隨便拉住一個下人問了問茅房大概的位置,結果自己三走兩走就跑差了路。
說起來,這縣令的府宅到真是大。
若望城是皇都,地價貴,寸土寸金,佘縣是個縣城,低價自然不能比。此地縣令的宅子居然比皇都三品官員的宅子還要寬敞些。
只是,這茅房究竟建在了何處啊?
繞過山石之後,眼前竟是一座人工穿鑿的小湖,小巧玲瓏的,上邊還架了坐曲橋,十分好看。
此處偏僻,宴席間鼎沸的人聲已經遠得聽不清楚了。四周一片靜寂,到叫楚麟生出一個想法:反正四下裡無人,不如就地解決了吧!
他還真是念頭一起就躲在山石後頭撩衣袍,也根本忘了自己四周跟著影子護衛這回事──當然,暗衛們也是不會這個時候大煞風景的跑出來提醒他不能隨地大小便。
“什麼?!”
就在楚麟撩開袍子正要解褲帶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這樣一聲高喝,嚇了一跳,趕緊蹲在山石堆裡偷瞧。
只見那小竹林邊恍惚有兩個人影,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只先前那一聲高喝聽得清楚,後邊的幾句,全是耳語。
那其中一人羅嗦了幾句之後,遣走了另外一個,還在後頭催促了一句:“要快!一定要快!不能久留了……千萬莫走漏了風聲。”
待那另一個飛跑著不見了蹤影,這剩下了一個還在竹林邊上轉悠了兩圈,沒頭蒼蠅一般,急惶惶的。
楚麟聽他聲音些許有些耳熟,只蹲在假山石之中不聲不響的。待那人從山石旁繞過,楚麟悄悄的伸頭,借著月光與稀疏的燈火,仔細辨認了一番才發現,那人正是方才拉著自己算命的郡丞大人。
他此刻正朝著曲橋的方向走去,一隻腳才踏了上去,下一個瞬間,他的正前方,就輕飄飄掠過一道紅色魅影……
月光之下,湖面寂靜無聲,衣袂紅得像血一般,黑色長髮纏纏繞繞,帶著妖邪之氣,卻看不清面孔。一柄斂著寒光的長劍,從正面直接穿透了郡丞的咽喉,再從容的抽出來。
四周依舊靜寂。
血,像是被某種動力催促著,爭先恐後噴湧而出。染在曲橋的扶欄上。
升官?昇天還差不多。
原來又讓他說準了。
這一幕,與楚麟距離太近,他手抓住山石,身體越來越虛弱無力,只能勉強控制著自己不發出聲音。
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從小,他就是不能見血的。只要看見了,就會生上一場病……
只是現在想這個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看見了,並且在此刻,意識開始變得不清楚,最終無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