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怎麼瘦了這麼多?”不過五日沒見,永嘉驚人的消瘦令成化蹙眉。
永嘉最不願成化知道那夜的事情,在昏迷醒來的間隙讓人截住了去向成化報信的通天衛。“朔北草原上發了瘟疫,死了許多牲畜,恐生事端,兒臣近日在忙這事。”
“政事要緊,皇帝還是要以身體為先。”
“兒臣省得~”
這時清河從門外探進個腦袋來:“皇兄,清河好想皇嫂他們,您今日順便把清河帶去影園罷!”
永嘉微微皺眉,倒是成化開口:“你皇兄政務繁忙,哪有空管這些細枝末節。這樣,你自己去找大伴,讓馬房套輛車送你。”
“誒,得令~”清河笑得很嬌俏,轉身跑了。
“皇后近來身體可好?”
“還是老樣子,胎動得厲害,兒臣還請父皇將皇后的請安給免了。”
“朕也這樣想。”
“皇嫂,您和皇兄怎麼了?都瘦得這樣厲害?”清河看見躺在榻上,慘白枯瘦的厲如錦驚得不知怎麼好。
厲如錦苦笑,那夜自己腹痛如絞,身下血流不止,本以為孩子保不住了。好在卓逸然醫術精妙,生生把孩子救回來。只是直到分娩,自己都只能臥床了。厲如錦沒有照鏡子,只是看了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背,知道清河所言不虛了。
“想來是天氣寒涼,不思飲食所致,春到回暖就好了。”厲如錦說罷咳了咳,只覺得下身又有熱液流出。
“咦?不對呀,應該是越冷吃得吃得越多才對?”清河疑惑。
“那就是‘為伊消得人憔悴’好了吧?”厲如錦沒什麼精神,聲息都很微弱。
清河也不忍再打擾他,將晾在桌上的乳鴿銀耳湯端來:“皇嫂,您多少用些。皇兄近來政務繁忙,一直沒來看您。要是之後見您瘦成這樣,指不定要怎麼心疼呢。”
厲如錦心裡一陣陣發寒,他還會在乎自己麼?他隔日來影園陪陪兩個女兒,卻從未到自己這來看過一眼。但這些他哪裡能對清河一個小姑娘講,強笑道;“清河有心了,還是讓春霖來吧。你快去看看阿懿她們,阿懿可想你了。”
“誒,好的!皇嫂,您好好休息。清河可等著跟小侄女玩兒呢~”清河笑眯眯地看了眼厲如錦高挺的肚腹,聲音歡快。
厲如錦微微點頭,只是笑意再掛不住。卓逸然那晚的話殘忍而清楚,那本是要流掉的一胎。強行保住,分娩時必然難產,大小之間,只能保一人。
厲如錦死命拽著卓逸然的手,好歹讓這個醫科聖手保證不將此事不傳六耳。
春霖捧著湯碗又要掉淚,厲如錦厭倦地偏過頭:“吃不下,拿走。”這幾日除了濃郁的安胎藥厲如錦喝了一碗又一碗,其餘的飲食幾乎一點沒用。
春霖哭著跪下,將碗舉過頭頂:“殿下,您到底為您自己想一想啊!安胎藥護得住您腹中的公主,可您自己呢?今日您若不用些飯食,春霖便跪死在您跟前!”
“春霖,我是真的一點都吃不下。連你也要逼我麼?”厲如錦掙扎著要坐起來,春霖嚇得忙放碗去扶。
又厚又軟的腰枕堆在身後,沉重的胎腹支在瘦骨間,這坐姿硬是將胯骨壓得生疼。厲如錦看了眼自己皮包骨頭的胳膊,跟渾圓的肚腹對比那樣強烈,他忍著淚憐愛的撫摸著胎腹,終道:“罷了,春霖,把湯端來。”
寒夜蕭條,寂無聲息。只掛著夜明珠的房裡,微光晦暗,透著濃烈的藥氣。地面已鋪上厚重華麗的波斯地毯,走上去一點聲音也無,卻也顯得床榻間傳來呼吸聲是那樣沉重。
永嘉走近,藉著明珠的微光靜靜打量榻上的人。那人側臥著,碩大的腹部斜在身側。胎兒的負擔讓他呼吸困難,蒼白纖薄的嘴唇微微張著,沉重地吐息。
厲如錦脫形的消瘦讓永嘉心底一陣痠痛,手已不受控制地要撫上那脆弱悽苦的容顏。只是,撫摸了,擁有了,又,怎麼樣……
永嘉狠心收回手,轉身離開。
衣襬卻被拉住………
“不要走~”
永嘉像被點穴了一般,不能動彈。
“月明,不要走~求你了……”身後那人吸著鼻子,哽咽道。
那個“求”簡直像千萬利箭排山倒海而來,刺得永嘉萬劫不復。永嘉僵硬地轉過身去,厲如錦一手胡亂地擦著淚,另一隻手卻怎麼也不放開永嘉的衣襬。
永嘉嘆息,從厲如錦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角。厲如錦悽惶地差點要滾下床去,永嘉不忍,上前將人扶住。懷中之人只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