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麒嶽心中一疼,似是中了邪一般,道:“敏兒,既然榮瑾瑜已死,你難道還要守著他嗎?”
顧思敏原本神色平淡,毫無異樣。聽得他此言大怒,冷笑,道:“楊麒嶽,這話是你能問得的嗎?”
楊麒嶽終是忍不住,略有哽咽的,問道:“這麼多年,敏兒,敏兒都沒有喜歡過我嗎?”若是沒有榮瑾瑜,也還是不行嗎?
顧思敏的眼神變了變,最終還是冷笑一聲,側過眼睛,不再說話。楊麒嶽失落的告退了,他這心,又一次被顧思敏狠狠的踐踏了。
榮瑾瑜剛回到杭州還沒幾日,便又聽得顧思敏下了聖旨,以欺君犯上的罪名斬了楊麒嶽。榮瑾瑜也只是無奈的笑了笑,楊麒嶽的爛命,能活到現在才被顧思敏殺了,也算得是個奇蹟了。他不是錯在愛上了顧思敏,他是錯在了看不清楚那人的心。若是得不到,何必去強求,他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了顧思敏忍耐的極限。
這一年的明國史書,大記事中,記載道:公元一百六十年三月,安王顧皓夥同前朝叛逆謀反,兵臨長安。晟宸帝親手誅殺奸相李忠輔於陣前。皇夫榮瑾瑜力挽狂瀾,又得蘭陵軍隊相助,率三軍剿滅叛逆,以定禍亂。同年四月,皇夫榮瑾瑜傷重不治,薨於映月宮。同年五月,金甲武護衛統領楊麒嶽,欺君犯上,下獄問斬。同年六月,晟宸帝改國號懷瑾。
陸染塵看了看書房內盯著畫發呆的顧思敏,小聲對楚流蘇,道:“聖上,又在想念皇夫了嗎?”
何必呢,皇夫也是的,一走這麼多年,還不回來。
楚流蘇點頭,道:“嗯,肯定是。”
陸染塵又,嘆道:“哎,聖上每年七夕都會回長樂公主府呢。”
楚流蘇送了茶水進來,便對顧思敏輕嘆,道:“聖上若是想他,為何不願派人去尋了他回來呢?”
顧思敏微微搖頭,嘆道:“不,他這是在算計朕,他是在逼朕,在他和這天下之間,做一個徹底的抉擇。”
早在改國號懷瑾時,顧思敏就想明白了,這一次,榮瑾瑜是在用他們兩人一輩子的幸福做賭,賭的就是顧思敏的心。
年華似水、歲月匆匆,韶華暗斷,流年殤,回首已是百年身。一晃眼,便是已過數年。顧思敏仍舊在長安,而榮瑾瑜也仍舊在杭州。這一別多年,卻仍舊是,相聞相望不相知。
楊柳樹下,思盡紅顏鬢髮白,輪迴荒蕪了誰的春夏。撫雨聽琴,花落無聲,流年多暗殤,誰憶青春苦短?
明國懷瑾五年,春,這一年的春末多雨,初夏來的也比以往還要早。白天的陽光,總是能透過樹影,撩撥起思緒的風。這一日,榮瑾瑜又在墨雲軒傷春悲花,氣憤這麼多年了,顧思敏竟還不來找自己。想必,自己這勝算是頗小了。
而這時,西子閣的門外卻停下了一輛馬車。從車上下來一個素衣女子,眉眼若畫,絕美動人,她抬眼看了看西子閣的牌匾,便笑語盈盈的向裡走去。
她在路過大廳時,西子閣眾人投來的驚豔眼光俱已被她無視。夏優璇倒是衝她笑了笑,而荊若漓等人沒有言語,只是起身恭敬的行了禮。那女子滿眼笑意,衝著夏優璇微微點了點頭,便朝墨雲軒走去。
她的腳步卻停在了墨雲軒外的花叢中,只是不近不遠的看著亭中那人的背影,凝眸淺笑。真可是: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這笑意,回首多年,仍見風華如故,回顧萬千,一笑千金。
榮瑾瑜聽到腳步聲,一回頭,便愣住了。他眨了眨眼,似有不信自己的眼睛,心道:顧思敏,這個世界好小,小到我一抬頭,就看到了你的微笑。這又是幻覺吧?多年以來,這麼真實的幻覺還在。時光洗滌去所有的痕跡,唯有你的身影愈發清晰。我恍惚在,每一個想你的時候。有時候,我甚至在想,想我笨拙的守候,是否太過孤注一擲?
顧思敏見他這般反應,眼眸中忍不住的透出笑意,輕步上前,靜靜的只是看著他。榮瑾瑜一愣,竟然覺得這幻覺,太過真實,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臉。疼,看來這不是幻覺。顧思敏見他如此舉動,又忍不住笑了笑。榮瑾瑜賭氣般的往後退了一步,稍稍拉開了距離,糾結著又微微的瞪了瞪顧思敏。
一番相視,真是大有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場景了。
顧思敏又上前一步,言語悽悽,道:榮瑾瑜,我這一生只愛過一人,你以為,那人是誰?
榮瑾瑜,以前的時間裡,是你守護我,以後的時間裡由我來陪你。
榮瑾瑜聽完之後,淚突然就忍不住流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