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之人嘆氣道:“王爺心中明瞭便好,黑鸞絕不會傷王爺一分一毫,在下可以用身家性命作保。”
“可鸞主是否能保證,大皇子既薨之事與黑鸞無關呢?”
霍宵低聲地問,“雖然當年之事已經過去,但既然烏鴉向本王提起了,本王還是想知道一二的。”
門外人聲音一頓,隨即依舊溫和清晰:“夜色已深,王爺旅途勞頓,不如早些休息吧。”
這就是變相的認同了吧,聞人煌心想,原來大皇子之死竟是黑鸞所為,這群無法無天的叛黨……
霍宵也不惱怒,輕輕說道:“鸞主,本王畢竟是大啟端王,當年之事可既往不咎,但未來,還請自重。”
“王爺提醒的是,在下自當嚴於律己,管教好手下。”門外黑影微微躬身,作了個彎腰姿勢。
這時聞人煌才注意到,那身影身邊似乎還有一人站立。他原以為鸞主到來其餘人都會離開,想不到還有人在。
霍宵沒有看向外面,只站起身說道:“就這樣吧,若有事明日再議。”
門外人嘆了口氣道:“在下祝王爺好眠。”說完黑影正要轉身離開,聞人煌眼疾手快地一把衝了過去拉開門,速度之快令人歎服——
“鸞主留步!”
他憋足了勁衝門外之人喊道。
一時間,正要離開的人愣住了。
原本轉過身往床榻走去的霍宵愣住了。
站在鸞主身後面色灰白的曲寧也愣住了。
熙熙攘攘的凝霜樓裡無人注意這一角落,房門外的人面色有一瞬的驚愣,不過很快恢復正常,他攏緊了斗篷的帽子,低頭問道:“不知聞人公子還有何事?”
聞人煌張張嘴,看著面前這個人竟不知要說什麼。
曲寧一把走上前來,把披著灰色斗篷的鸞主攔到身後,語氣有些僵硬地說道:“聞人公子還有何事就和曲寧說吧。”
聞人煌的目光仍舊在他身後的鸞主身上不曾移開,彷彿要在他臉上盯出個洞。
被這樣狠狠注視的人終於忍不住了,他拿出一條方巾捂住了眼睛以下,目光澄淨地回應著聞人煌的注視。
聞人煌終於低下頭,輕聲回到道:“也沒什麼特別的事,還請……曲先生再為我準備一間房。”
霍宵眯起眼。
曲寧一想,他們在舫上是一人一間房的,看眼下王爺也沒出言反對,於是點頭道:“聞人公子稍等,是曲寧沒想周到。”
聞人煌一個人坐在床上,腦子嗡嗡作響。
他開門看到的那張臉還在心頭徘徊不去,如何描述,彷彿一朵亭亭玉立的蓮花被一夜暴雨打傷了莖葉,被毀壞的太過明顯。
他回憶帽子下面陰影中的臉,除去臉上溝壑縱橫的傷疤,本該是個絕佳俊朗的男子才是,甚至……還有些熟悉的感覺,他說不出這種熟悉是哪裡來的感覺,不是似曾相識,說不清道不明。
他對鸞主是否就是當年所救之人產生了懷疑,當年那個人雖被糊了一臉的血看不清長相,但他給人的感覺絕不是今日鸞主這樣優雅從容甚至帶著對自己面容的自卑。
這一晚給他的震撼太過猛烈,他默默從懷裡掏出已經有些摺痕的信。
這是烏鴉讓他交給禿鷲的信。
他突然不敢猜想裡面寫了什麼,是殺人放火的命令,還是震驚江湖的陰謀。他人生第一次對棲凰山起了這種不確信的念頭,因為他懷疑烏鴉來救自己是假,燒燬王府才是他的目的。
若說棲凰山是朝廷的副手,是朝廷的武器,那朝廷不出意外就是棲凰山的靠山。雖說他聞人煌只是棲凰山中無名小卒一個,但時常在鳳天身邊,畢竟還是知道這些利害關係的。
然而出山之後以他所見,不知端王是否能代表朝廷,但至少端王對棲凰山的態度絕對稱不上尊敬,從他平日裡談及到棲凰山的表情裡甚至能察覺到一絲厭惡和敵意。
棲凰山在朝廷和江湖眼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他摸著粗糙的信封,緊緊皺起眉頭,抬頭看向門窗兩處,都有站著筆直的人影。
次日,聞人煌一覺睡到了中午才睜眼。在來的舫上他一直不能睡好,搖搖晃晃的,到這裡便一次睡了個足。
他起床後看到床邊已經擺好了洗漱的盆,裡面的水還溫著,桌上放好了精緻的菜餚,咋咋稱奇:“想不到黑鸞的招待這麼好。”
洗漱後嚐了幾口發覺味道很好,突然想起昨晚上了岸就沒怎麼吃東西,只在等鸞主的時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