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起他方才不敢在劉聲芳面前抬手端藥的顧慮,於是道:“劉聲芳是朕的人,以後有什麼事,不必相瞞。”不等胤禩有反應,站起身來道:“今日朕自會傳送‘八爺’回府養傷,你安心留在朕這裡。只要你不說,沒人會知道。”
看老八這副意興闌珊的樣子胤禛也失了讓他作陪的興致,想起正殿裡堆積如山的摺子,皇帝反身出門,不帶走一片雲彩。
胤禩一個人被留在西暖閣裡,默默閉眼,任由心底的恨意啃噬心脈臟腑。他低估了老四的無恥,這樣不容於天地的事情在他眼裡不過死打壓政敵的手段,連心腹都能清楚知曉。胤禩咬牙,聖祖時那麼艱難都挺過來了,他不會這樣悄無聲息的病死,要死也要讓老四的龍椅震一震!
……
一頂空轎子被抬至交泰殿的西罩間,接著劉聲芳與宮女太監也進進出出端藥送水,儼然裡頭暫時住了一位養病的貝勒爺。
胤禟胤俄等到半夜也不見皇帝放人回來,差點衝擊乾清宮外的侍衛,終於等來李德全的傳話,說是八爺腿疾發作,無法再跪先帝,皇上特准了八爺留在交泰殿裡養病。
胤禟胤俄面面相覷,交泰殿是祝賀皇后千秋和春季祀先蠶的地方,把八哥送那裡去算個什麼事兒?胤禟不放心,忍著怒氣對李德全道,讓其向皇帝轉達去交泰殿侍疾的願望。結果自然毫無懸念,皇帝派了魏珠來傳口諭,斥責他只知兄弟心中無君無上,身為人子連給先帝跪喪也要偷懶。
胤禟暴怒,幾乎當場撲上去,狠狠道:“魏公公,你倒是難得伶俐人兒,難得還肯跑這一趟來。”
魏珠聞言臉色一陣難堪,忍了一會兒看左右人都離得遠,低聲道:“九爺,奴才受過你的恩惠不敢忘,只是眼下京師大局已定。當今聖上與先帝不同,九爺還是謀定而後動為好。”
胤俄在後面一拉胤禟,對他微微搖了搖頭。胤禟狠狠瞪著魏珠良久,啐道:“我倒要看看老四能把八哥軟禁多久?”
乾清宮的對話自然毫無遺漏地落入皇帝耳朵,對此胤禛報以冷笑。對於魏珠這種吃裡扒外的東西,陪葬皇陵繼續侍候先帝是對他最大的恩惠。至於老九,沒了老八難道還能翻得出什麼風浪來?
……
轉眼過了四五日,皇帝照例在議事完畢後回到西暖閣。暖炕上擺了素食湯羹,胤禩坐在炕頭一捧著一隻天青色瓷碗發愣。
他難得呆傻無害的模樣,取悅了鎮日裡勞心勞力埋首政務的皇帝,只覺弟弟痴痴等候的模樣很是令人愉悅。胤禛幾步跨過門檻,走到胤禩對面兒的炕頭歪坐了,連連搓手讓蘇培盛給添一副碗筷,一邊道:“今兒你倒願意起身了?”
胤禩本不想理會他,但想起自身境地與之前打算,壓下心中煩悶苦恨之意,回道:“好些了,皇上登基大典也就這幾日了罷?”
胤禛不痛快,心道這是趕著想說你病好了要走?朕成了什麼了,你用完了就扔?
他今日原本是要說這件事的,登基大典就在三日之後,老八無論如何也要出席。病好了自然應當回府——只是同樣的話讓老八說出來,就顯得老八是個白眼兒狼,令人火大。
胤禩睨了一眼皇帝神色,心知自己離宮之日指日可待,也便不再吭聲,低頭繼續發呆。
皇帝沒了胃口,幾下填飽肚子讓人將膳盤都撤了,拽了胤禩的手往榻上帶。
這次胤禩一把揮開了,倒退幾步戒備地看他。
皇帝冷笑一聲,刻薄之語張口便來:“這幾日夜夜同塌而眠,今兒倒是裝起烈婦來了?”老八病了不能挪動,一開始他的確想過去東配殿歇著,但最終還是屈尊同老八一道窩在一張榻上大被同眠,就像幾十年前在小書房偷懶時一樣,滋味奇妙無窮。
胤禩淡然以對,答道:“平日是臣病重無狀,今日既能起身,請皇上準臣出宮。”
胤禛皮笑肉不笑地上前一步,將人逼在炕沿邊上:“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何必矯情?老八你是想玩欲擒故縱的把戲,這對朕沒用。”
胤禩冷目相看:“先帝還在乾清宮停靈,皇上背德亂|倫、逼|奸兄弟,不怕先帝半夜爬出來掐你脖子?”
皇帝面不改色,半邊臉兒扯著假笑道:“昔日你勾引二哥,今日又來引誘朕……你說到了地下皇阿瑪會怪我還是先將你逐出宗籍?”說完已經將人推倒在暖炕上。
胤禩臉色發白,連嘴唇都氣得微微抖動。皇帝壓上去,卻無端覺得那雙唇色澤寡淡卻異常惹眼,差點低頭吻下去。幸好他在最後一刻穩住了心智,暗罵一聲:逼|奸老八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