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暴躁喝問中,胤禩被震得耳朵嗡鳴,心口擁堵塞窒的東西一口氣都噴了出來,染紅皇帝半張臉。
胤禩咳完,覺得腹中空空難得胸口不似方才那麼痛了,抬眼瞧見老四素來刻薄凝滯厭棄的臉上紅紅白白好不熱鬧,一口氣憋不住,就要笑。可他剛張嘴就覺喉管中有綿綿密密沫子往外湧,咽都咽不及。
皇帝震驚看著弟弟嘴裡耳朵裡湧出黑色汙血,頭一次意識到老八真的不行了、要死了。
他低頭看著往外湧動的暗色汙血,只覺怎的這樣礙眼?老八一張臉本就白得厲害,臉頰凹陷就像餓死鬼一樣,被紅黑的血色一染,就像地府裡爬出來的索命小鬼一樣。
胤禛想也沒想,就抬手拿明黃袖袍大力去拭老八臉頰邊上的血漬,袖子溼透了就那衣角服袂。
不能讓老八死!
他死了去紫微星宮或是閻羅殿找皇考告朕一狀該怎麼好?這幾年他明面兒上的打壓可以說成為了宗廟社稷、為了朝政穩固,但私底下實為糾纏的事情讓先賢知道了總規不妥。雖然老八自請不入皇陵宗廟,保不準他死後陽奉陰違,陰朕一把。
“皇上,綠豆解毒湯來了,可要微臣……”劉聲芳連滾帶爬得搶進來,話沒說完就被皇帝一臉血的羅剎狠戾模樣嚇得說不出話,險些打翻捧來的藥碗。
“拿過來!”皇帝一手將胤禩死死扣在自己胸前,不讓他渾身亂顫打翻湯藥,單手奪過劉聲芳手裡的藥碗就往胤禩嘴裡灌。
胤禩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了,牙齒打顫並非本意,卻令皇帝無法順利灌入藥汁,只能順著脖子往下淌。
“老八!不準咬舌頭!”胤禛渾然不覺自己急怒中,聲線已抖似冰凌相碰,牙齒咬磨幾乎連根斷裂。他想也不想就伸出手指頭往胤禩嘴裡撬過去,不讓他自殘斷舌而死。只是胤禩痙攣得厲害,瞬間指節染紅。
“皇上!”
“萬歲爺——”蘇培盛嚇死了,誰都不曉得八爺用的什麼毒,見血封喉的可怎麼得了,今兒這裡的人都該凌遲陪葬了。
劉聲芳離得最近,忙拿藥碗裡的白瓷調羹替了皇帝的手指,趁著這個空當皇帝也立即將碗裡的綠豆解毒湯往胤禩嘴裡灌。
蘇培盛更焦急自家正經主子的傷勢,也顧不得御前失儀犯上,在旁邊急急道:“劉太醫,萬歲手上也有傷口,您快也給弄些藥來。”
劉聲芳離得最近,自然也看見了,忙道:“皇上,還是讓臣……”
“還有什麼解毒的能拿來的都拿來,不是說人參能肉白骨嗎?怎麼不用?!”
劉聲芳極少見到如此失控暴怒的皇帝,嚇得伏在地上言簡意賅道:“萬歲,八爺嘔血腹痛、口舌深紅有金器之味,視物不清,四肢偶有痙攣,似是用了硃砂之毒。硃砂是大辛大熱之物,人參性太熱正相沖,是以臣不敢用。”
“這也不能、那也不能!留著你們還有什麼用!?滾出去!都給朕滾出去——”
蘇培盛一時不知道該滾還是該再度勸諫皇上兀自保重,只能跪在地上拼命磕頭,哭著反覆叨唸:“皇上、皇上當以龍體為重啊。”
皇帝早已沒了耐性理會旁的,對著胤禩大聲吼道:“你把荷包裡的辟邪硃砂吃了?又何必誆朕說是老九的東西?欺君誤導混淆視聽,可還開心?”
胤禩聽得直笑,胤禛趁他啟唇張口的瞬間將整整一碗黑褐色解毒湯都灌進,也不管灑了多少,用手捂住胤禩的嘴不讓他往外再咳嗆噴出:“不許吐出來,吞下去——”
蘇培盛還要再諫,卻被劉聲芳拉了一拉,回頭正看見劉太醫對他使眼色,又輕輕搖了搖頭。
蘇培盛權衡之下只能退至殿門口,劉聲芳只來得及低聲說了一句:“吐血半刻還未死,證明那裡面沒有鶴頂紅也沒有鴆毒,硃砂藥性太烈灼傷了脾胃方才嘔血不止。對於外傷這一丁點倒並不致命。”卻來不及再細說,已經轉身吩咐下去讓人去再取牛乳羊乳來,裡面加五枚生雞卵,廚房裡煎煮的藥要用銀花、紫草、土茯苓、熟地、紅花與桃仁。想了想又提筆寫下炙甘草防風與大量蜂蜜,命人即刻入藥。
皇帝只覺掌中一陣陣溫熱,指縫中黑紅色的液體不斷溢位,漫延手背滑入腕間。一時間自己胸腹中彷彿也多了一團烈焰炙烤焚燒。先帝御駕殯天之前,他手握印信調兵包圍圓明園時,也只不過運籌帷幄不動如山,縱使心中只有五六成算,也能條理清晰調兵佈局,成就大業。就算到了先帝對著自己怒極反笑連說幾個“好”字的時候,他心中雖有慌亂,終究面色未改。
這個當口,胤禛如何不清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