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胸穿過來,刺破了他的破衣爛衫,露出一點微藍的尖。
劇烈的疼痛籠罩過他,於丘烽嘶聲慘叫起來,押著他的毒蠍面無表情地將那鉤子抽走,帶飛出一大片血肉,然後看也不看他,轉身跟上了自己的同伴。
於丘烽渾身抽搐著,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這一生,從來沒有這樣絕望過,劇痛的感覺慢慢變得遲鈍了,開始是麻木,然後渾身發冷,他掙扎著將雙目瞪得大大的,可視線還是那樣暗淡下去——好像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在將他往下拉似的。
於丘烽的手無意識地抓著地上長出來的草,將那草連根拔起,痙攣似的握住,忽然,他看見一雙鞋在他眼前停下來,於丘烽努力抬起頭,卻看不清是誰,口中冒出幾個破碎的音:“救……救……救……”
那人似乎在他身邊蹲了下來,開口說道:“平江柳色青,花月遙相守。歲歲復年年,逢此……逢此什麼?”
那幾句輕描淡寫的詞句好像一道驚雷,瞬間在他耳邊炸開,於丘烽茫然地抬起頭,仍是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好像產生了幻覺似的,連說話的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了,只依稀記得……有那麼一個愛穿綠衣的姑娘,“咯咯”地笑著。
柳千巧,多難看的一個女人啊,還痴心妄想和自己怎樣,她是個傻子,一把扇子,一首詞,便能哄得她死心塌地。
“逢此……冰消後。”那些他早已淡忘的、隨口吟出的句子,忽然便在這生死相交的剎那甦醒在記憶裡,“幾回滄海平,山雪……別雲岫。一眼……一眼萬年輕,唯此心……唯此心……如……舊……”
一眼萬年輕,唯此心如舊。
他隨口一說,她銘記到死。他一輩子算計別人,被別人算計,只有那麼一個女人真心對過他,錯過了,就沒了。
於丘烽輕輕掀闔的嘴唇終於不動了,他手指掐著沾滿汙泥的青草,雙目無神地望向一邊,瞳子已散,帶著他不知真情假意的山盟海誓,映著十萬幽冥森嚴陰冷的路。
塵歸塵,土歸土。
周子舒在他身邊蹲了一會,垂著眼好像思量著什麼似的,然後嘆了口氣,伸手將他的眼睛合上,無甚誠意地說道:“多謝你告訴我。”
便起身循著毒蠍的蹤跡走了。
趙敬集結中原各路英雄,打著“匡扶正道,報仇雪恨”的名號,要再戰風崖山。三十年前“不得進,不得出”的誓約已經打破,在這個妖孽盡出的世道里,要開始一回徹徹底底的清洗。
而與此同時,一個很久沒有出現在眾人視線裡的人物,到達了風崖山。
風崖山高千刃,四面環繞,中有青竹嶺。
正值初夏,草木才開始鬱鬱蔥蔥,鳥雀橫行,一條小路曲徑通幽一般地直入谷中,若不是路口那巨大的“生魂止步”四個字,簡直像是個風景優美的世外桃源。
這便是鬼谷了。
一個長身玉立的人影出現在那大石頭牌子附近,仰頭望了一會,臉上微微浮起一絲笑意。
正是溫客行,他不知走得什麼路,竟比所有人都先一步到達了鬼谷,手中牽著一匹通身漆黑的馬,那畜生像是有靈性一般,在接近石牌的地方焦躁地踱步,好像不願意走進去一樣。
溫客行笑了笑,伸手蹭蹭馬臉,將轡頭鞍韉一併解了下去,在它身上拍了一下,說道:“走吧。”
那匹馬通人性似的,眨著大眼睛看了他一會,小跑了幾步,好像又有些戀戀不捨地回過頭來看了男人一眼,見他衝著自己揮揮手,這才大步跑了出去。
溫客行在原地站了一會,冷笑道:“生魂止步……”他一抬手,袖中好像裹著一股勁風,凌厲地擦著石板過去,“轟”的一聲,四個字被他擦掉了三個,碎屑紛紛掉落下來,那一聲巨響好像攜著風聲闖入了鬼谷一樣,迴盪不止。
片刻,一道灰影憑空冒出,口中叫聲極尖銳,像是鐵片彼此劃過一樣,聽在耳朵裡讓人起雞皮疙瘩,那人尖聲道:“什麼人膽敢擅闖……”
他下面的話音被卡在了喉嚨裡,那灰影停在溫客行三丈遠的地方,看清了來的是誰,一瞬間臉上竟然冒出一種說不出的、極恐懼的神色,喉嚨裡“咯咯”作響,幾乎聲不成調地說道:“谷、谷、谷……谷主。”
他隨即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頭埋得低低的,好像快要埋進地裡一樣,顫聲道:“恭迎谷主。”
溫客行看也沒看他一眼,口中淡淡地道:“老孟和孫鼎回來了麼?叫他們來見我。”
他並沒有等這小鬼回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