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年華強出錢找過僱傭兵,後來仍是被龍邵成脫逃,但那次的行動使龍邵成消失了大半年,唐鄢其估計就是他傷得最重的那次。
之後都是一些殺手單槍匹馬行動,值得慶幸的是接李卿嵐生意的殺手是個新人,若他知道龍邵成浴血的經歷,未必敢隨隨便便接下它。
不過龍邵成醒過來看見他的第一句話就是讓他不要為難李卿嵐,他卻下意識把自己隨身的槍交到龍邵成手裡。
唐鄢其用的自然是極好的手…槍,射擊精度高,極有殺傷力,是美軍制式軍用手…槍之一,先前出獄時龍邵成的槍早已被他沒收,那種在黑市上很容易弄得到的手…槍他可不看在眼裡,龍邵成卻有些許意外,在唐鄢其那一句“你想反悔”的問句下默默將手…槍收下。
他的確不應該忘記,他這條命是屬於唐鄢其的。
只是這段時間下來,他對唐鄢其留下他的目的感到迷惘了。
唐鄢其對過往的事隻字不提,也從不要求他做什麼,態度不冷不熱,卻又會顧著他的三餐,他們交流相當少,但由於過往對彼此的瞭解,使得他們生活在一起不覺困擾,再加上戒毒那個月的煎熬,唐鄢其對他的付出只多不少。
龍邵成並不是遲鈍的人,唐鄢其對他到底是殺還是留,他已逐漸明瞭。
他對自己做過的事並無負疚,立場不同選擇必定不同,但真正陷入其中,不斷累積虧欠的是感情,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只用一句“立場”是永遠撇不清的,他再怎麼漠視,也做不到完全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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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帥,大哥哥你好厲害啊!”男孩仰起頭看著紙飛機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後相當漂亮地降落在離自己老遠的草坪上,頓時興奮地大叫起來。
歡呼聲讓龍邵成驀然回神,男孩已奔出去撿那隻紙飛機,跑回來的時候臉上漾起的燦爛笑容像是能夠掃清所有陰霾,龍邵成亦被他的笑容感染,唇角不自覺彎起輕輕淺淺的弧度。
“是你自己折得好。”他誇讚道。
“哪有,我媽媽教我折的都飛不起來。”男孩嘟囔著說。
“你媽媽每天來看你,看得出來她相當愛你。”
“嗯,媽媽最愛傑瑞米了!”男孩點點頭,忽地“咦”了一聲道,“大哥哥認識我媽媽?”
“你的病房就在我隔壁。”龍邵成大手撫上男孩的腦袋揉了揉,笑著說,“你看,你有一頭跟你媽媽一樣漂亮柔軟的栗色捲髮,你媽媽每天下午來的時候你都會在病房門口迎接她,是嗎?”
“原來是這樣啊。”男孩恍然大悟,“那以後我可以帶媽媽來看你嗎?”
“當然可以啊。”
男孩忽然看著龍邵成被固定在胸前的手臂問,“大哥哥你是怎麼受傷的啊?跟我爸爸一樣骨折嗎?”
龍邵成微笑不語,問他道,“你呢?為什麼會住院?”
男孩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已經住院好久啦,有一年了。”
龍邵成一怔,男孩臉色不算紅潤,但也不顯得蒼白,看他活蹦亂跳的樣子,到底是什麼病需要住一年之久?
“大哥哥不要擔心,媽媽說我很快就能出院的,大哥哥你的傷痛不痛?”男孩指指龍邵成的手臂問。
龍邵成搖搖頭說,“不痛,是小傷。”
“大哥哥真勇敢,我爸爸有一次也這樣,我偷偷聽見他跟媽媽喊痛了呢。”
“你爸爸怎麼會怕痛,一定是故意跟你媽媽撒嬌的。”龍邵成笑說。
“大男人撒嬌真是不怕羞!”男孩皺起臉吐了吐舌,隨後他忽地垂下腦袋,有些落寞地說,“我好久沒見到爸爸了,媽媽說爸爸不要我們了……本來,爸爸折的紙飛機也能飛得很高,他還會給傑瑞米做彈弓,長得像手…槍一樣的彈弓,比其他小孩的都要高階都要帥,可惜,它被我弄壞了……”
龍邵成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安撫似地摸摸他的頭,向來凌厲的眼神因為表情鬆動的緣故看起來比往日要柔和許多,那種銳利的光芒也被一種近似憂鬱的氣質所掩埋,他蒼白的膚色在陽光照耀下近乎透明,輪廓勾勒出冰一樣的稜角來,顯得寂寞而且冷清。
唐鄢其的腳步不由微微緩下來,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裡某個軟軟的地方像是被觸動了。
回想起來,其實他一早就應該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