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惟揚點點頭道:“師爺說的在理,拋去唐澤霖不談,處在崖州和瓊州的幾夥流寇離我們最近,若他們意識到威脅,一舉進攻,我們即便不輸,也會元氣大傷。”
江天河憤憤地瞪了蘇北秦一眼,卻發現蘇北秦根本不為所動,而他則小肚雞腸地像個娘們兒,不禁更鬱悶了,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武惟揚實則不喜歡衝動易怒的人,因而表面上還保持著平靜道:“那便依著老大意思,招兵的事,我和百川會謹慎低調進行,多虧了老大有遠見,先前鬧洪災的時候,親自帶著無人寨的弟兄前去救災,積下了不少好名聲,我想徵兵的事不會太難辦。”
他話裡話外的意思都表明自己只是遵照武惟揚的吩咐,跟蘇北秦一點關係都沒有,實際上是給了蘇北秦一個下馬威,蘇北秦也不惱,江天河是武惟揚的老部下,猛然□□來一個外人,還做起了他的頂頭上司,他的心中當然不痛快,要想取得他的信任,肯定要費一段時間的。
武惟揚一揚手,道:“若沒別的事,現下就可以去準備了。”
江天河點點頭,起身便往外走,季百川倒是有禮地同蘇北秦告辭,這才去追江天河,江天河只顧低頭悶走,季百川小跑一陣才追上他,道:“彆氣了,我確實也覺得師爺說的有理。”
江天河冷哼一聲道:“雖然不想承認,但他說的確實是對的,先前是我欠考慮了。”
季百川的嘴角止不住一扯,頗為無奈地問道:“那你還氣什麼?”
江天河這才停下地步,語氣憤懣道:“我們跟隨老大多年,鞍前馬後,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信任,憑什麼蘇北秦才來半年多,就跟老大稱兄道弟,你肯定也注意到了老大對他的態度,好像、好像是在討他歡心……”
季百川嘆了口氣,有些寵溺地拍了拍他的面頰道:“你看這寨中的兄弟,哪一個不是真性情的漢子,到了師爺面前那也是服服帖帖的,能做到如此地步,說明他有他的過人之處,因此老大才會重用他,可他不過是一文弱書生,再怎麼也不能跟著老大親自上戰場,到時候跟著老大出生入死的還不是我們?”
江天河聞言,胸中的悶氣才算散去一些,季百川見他面色稍有緩和,便又道:“現下是緊急時刻,不是搞內亂的時候,即便你對師爺再不滿,也是私底下的事,可不能因為這而耽誤正事。”
江天河抿了抿唇,輕聲道:“輕重緩急,我自然是知曉的。”
蘇北秦看著江天河和季百川走遠,便也站起身道:“庫房新進了一批物資,我要去核對一下。”
殷不在急忙將他攔下來道:“這事還是我去罷。”
蘇北秦輕輕地將他的手推開,面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道:“你有你的事要忙,各地若有什麼新的情況,煩勞殷兄知會我一聲,這事兒向來是我負責,還是我自個兒去罷。”
明明是輕柔的語氣,卻是異常堅決,殷不在只好退開一步,將門開啟,陽光已經掩在陰雲之後,天看起來要下雨,他忍不住叮囑道:“先生當心身體,若有不適,可將事情交給秦漢他們去做。”
“多謝關心。”蘇北秦道了謝,便擦著殷不在的肩膀出了門。
因著冬日陰冷刺骨的天氣,他的左腳一直不能利索地走路,當他,便聽見武惟揚在身後喊道:“我也一起去。”
武惟揚幾步就跟了上來,單手攬過他的腰,讓他微微靠在自己身上,藉著力道走路。
蘇北秦鳳目一轉,瞥了他一眼道:“你怎地成天閒著沒事做。”
武惟揚聳聳肩,假裝著露出一副苦惱的樣子,“誰讓我有一個得力的師爺呢。”
“若是我死了呢?”蘇北秦呵出一口淡淡的霧氣,語氣平淡地像是在討論螻蟻的生死。
摟在腰間的手驀然一緊,蘇北秦生生地被帶到武惟揚的懷裡去了,他的鼻尖撞到武惟揚結實的胸膛上有些疼,奈何武惟揚的手勁太大,蘇北秦不得不雙手抵在武惟揚的胸口,拉開一段距離,接著便對上武惟揚那張不同以往的嚴肅的臉,雖然是平視,但武惟揚所散發的強硬氣勢卻生生地將他想要繼續拉開距離的念頭壓了下去。
“如果你死了,”武惟揚一字一頓地說:“我會帶著你的骨灰,直取京城,讓你看看我治下的天下。”
☆、第27章 肺腑之言〔捉蟲)
武惟揚圓潤的雙眸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執拗,一滴雨水滴落在他的長睫上,順著他眨眼的動作而滾落下來,落在蘇北秦的手背上,微涼的觸感適才將蘇北秦從怔忪的狀態中拉了回來。
“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