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
他這句話說得輕飄飄,卻是一副馬上要魂歸天際的模樣,連一旁猶自忿忿的殷不在都瞧出不對來,“怎麼才一兩天不見,你就這幅模樣?!”
殷不在轉頭瞧見桌上殘羹冷炙,“四兒怎麼照顧你的?竟讓你吃了冷飯?!聽說這幾日你房間燈火徹夜不息,莫不是真的?我的祖宗誒!你這身子骨還能這麼糟踐?!”
殷不在一連說了好幾句,模樣活像個老媽子,他走了兩圈,對墨子期說:“你把他送回房間,看著他,可不能再讓他做事了,讓四兒把老吳請來,不早些治,恐怕又是一場大病。”
墨子期點了點頭,殷不在推著蘇北秦往外走,“一個兩個都不省心,你等著,我這就去向主將告狀,正巧狀紙攢得可多了!”
蘇北秦在榻上躺下不久就睡著了。他睡得很沉,棉被蓋在他身上,彷彿下頭壓著的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一抹虛影。
老吳被四兒火急火燎地拉回來,氣還沒喘勻就看見蘇北秦這幅模樣,氣得差點拔了鬍子,“說了好好將養,不能操勞過甚,怎麼,一個兩個把我的話當狗屁?”
四兒幾乎快哭出來了,這幾日他是看著先生入睡後才回去的,先生不讓他守著,他想著先生也準時去休息了便聽話走了,誰知道先生竟是騙他的,待他睡熟了又起來做事。
今日也是,他本來已經去廚房另做了吃食,準備端來給先生用的,誰知先生竟自己去了飯廳,想到這兒,四兒已然涕淚滂沱,“吳先生,先生他有沒有事?”
老吳氣得不輕,但還是輕手輕腳地把蘇北秦的手拎出來一點兒,把了把脈,又伸到頸側摸了摸,“左右逃不過病一場了,現下病症還沒發出來,我先配些藥,省得病來如山倒,再把你們這幫子玻璃心肝給嚇著。”
墨子期站在一旁一直揪著衣角,他面上雖沒表現出來,心裡還是很緊張的,被老吳這麼一說,窘迫得臉色更陰沉了,一張豔麗的面龐陰得好似從地府爬上來的豔鬼,倒叫推門進來的殷不在嚇了一跳,“怎麼?北秦這是沒救了?”
老吳先訓斥了一句:“說什麼胡話呢!”
殷不在向門外看了看,撇撇嘴小聲問道:“他怎麼樣?”
老吳一面讓哭哭啼啼的四兒磨墨,一面沒好氣地說,“能怎麼樣,左右吊著他這條命不叫老天收去罷了,那臭小鬼呢?!讓他滾進來!”
敢直呼武惟揚臭小鬼,老吳也是真勇士了。
不過在蘇北秦的事情上,武惟揚倒真是從不計較老吳語氣不好,他原本在院子裡站著,聽見老吳喊他,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老吳原本還想刻薄他兩句,但武惟揚的神情有些駭人,不知是天陰的緣故抑或是這間房採光不好,武惟揚的眼睛黑沉沉的,看得人心裡發涼。
老吳執筆開始寫藥方,一邊寫一邊叮囑:“這幾日什麼活計都不要派給他,讓他臥床好好休息,若是哪天太陽好,拉出去曬曬,若是調養得好,說不定能逃過一場大病。”
老吳改了口,也沒見武惟揚臉色好上半分,一屋子的人都被武惟揚帶著些許殺氣的氣勢刺得渾身不舒服,殷不在是瞭解武惟揚性子的,他清了清嗓子,拉過墨子期,道:“我看這兒也沒我們什麼事兒了,我們先下去做事了,多做點也省得蘇先生操勞,是吧?”
這最後一句“是吧”也不知對誰說的,沒人應他,殷不在乾笑兩聲,趕在武惟揚眼刀戳過來之前拽著墨子期遛了出去。
四兒打著嗝兒,也不敢哭了,默默地給老吳磨墨,老吳寫完最後一個字,長出一口氣,就聽武惟揚平靜地問道:“方子寫完了?”
老吳哼了一聲,拎著藥箱和方子,提溜著四兒往外走,“我去煎藥,他醒來就喝一付,喝個十天半個月罷。”
武惟揚點點頭,目送老吳他們出去後,隨手關上了門,門一關上,屋子裡又暗了一層,顯得愈發清冷安寧。
屋子裡殘留著些許藥香,蘇北秦在無人寨那會兒,幾乎天天泡在藥罐子裡,時間太久,身上衣服上都帶著一股子藥味,去不掉,走到哪兒這味道便飄到哪兒,幸而並不難聞,反而有些清苦凜然的味道。
武惟揚走到蘇北秦床邊,卻並沒有坐下,他微微眯起眼,看著床上的蘇北秦,過了許久才說:“先生醒了?”
蘇北秦閉著眼睛,從喉間吐出一聲喘息,艱難得翻了個身,“惟揚?”
武惟揚盯著臉色白得近乎透明的蘇北秦,心頭猛地燒起了一團火,簡直恨得不知如何是好,既恨不肯給自己答覆的蘇北秦,也恨依舊擔心他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