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孤影緊緊闔上了雙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孤影,我可以賭,賭他們不會來,賭我不會死,可我,”深深地一吻,“卻賭不起你的命。”
怔了怔,深吸一口氣,莫孤影一臉決絕,“來罷。用我的命賭你一命。”
楚雲熙笑若花開,長豔不敗。
雙手對上莫孤影纖細的背,楚雲熙凝起“素心訣”所有的功力,將柔和而冰涼的內力注入莫孤影的四經八脈,助他化解體內霸道的燥熱,助他平緩兩股氣息不平衡的衝撞。
莫孤影失神的雙眼一直凝視著洞口,心裡一直默唸著,莫要來人,莫要來人。
“閉眼,凝心。”
冰涼的氣息衝入四經八脈,霸道地將灼熱的烈息驅逐出境。
莫孤影闔上雙目,運起自身的功力,將冰冷與灼熱混合,一一融化為自身的力量。
時間靜默著,靜默著,空蕩的山洞裡只有他們倆微弱的呼吸。
當兩股衝撞平息,當心律恢復正常,當自身力量陡升,月已上正頭。
“你瞧,我賭贏了,他們沒有來,我亦沒有死。”從莫孤影的背後環上他的腰,楚雲熙將頭擱在他的肩頭,低沉的嗓音虛弱無力。
“是,你賭贏了。”莫孤影的身子瑟瑟發抖,苦澀的嘴裡吐出憂傷的語調。
“莫要回頭,莫要看我,便讓我這般抱著你罷。”
“好,依你。”闔上眼,不忍視。
空曠的山洞裡,五感彷彿放大了一般,一滴一滴,鮮血濺落的聲音,清晰可聞。
刺鼻的血腥味逐漸蔓延,爬滿了洞裡的每一角落,爬滿了莫孤影心裡的每一隅。
方才楚雲熙破最高重境界時,便有了神功護體,身上的血流因“素心訣”高重功法而止。但如今為了救莫孤影,楚雲熙耗費了所有的功力,方悟出的護體神功便不攻自破,原先凍結的血復又流出。
這便是為何莫孤影執意不讓楚雲熙相救的原因。
楚雲熙獨戰數人時,傷勢已不輕。如今為救他,尚未穩的神功傾力耗費,那便如散功一般,成了沒有武功的普通人。若在他們傳功之時,敵人來襲,那楚雲熙更無反抗之力,頃刻便成刀下亡魂。
可是,莫孤影的傷勢已耽誤不起。那人的火冥掌已臻佳境,莫孤影雖因抵擋而削弱了掌勁,未即刻斃命,但傷得不輕。後又受寒氣影響,傷上加傷,命在旦夕。除了楚雲熙的“素心訣”能緩和火冥掌的力道,便無他法。
不是他死,便是他亡。
楚雲熙只能賭,賭他們的命,賭他們的運。
好在,上天眷顧著他們這對苦命鴛鴦,敵人沒有來,楚雲熙亦保住了性命。
但楚雲熙如今的情況也很不妙,沒有神功護體,又血流不止,亦極其容易送命。
“雲熙。”莫孤影略回了回頭。
楚雲熙用自己的臉將莫孤影的臉撇了回去,“噓,我無事,我已點穴止血了。”
只是,止不住,太多了,太多了。我方知道,原來我身上有那麼多的血可流。
眼皮好沉,好沉,快要撐不住了麼,呵,枉我自詡武功蓋世、天下無敵,原來我也有這麼無力的時候。
楚雲熙啊……楚……
“雲熙,你可想知我的臉與聲音因何而毀麼?”
沙啞而動聽的聲音喚醒了沉沉欲睡的楚雲熙。
楚雲熙的心微微一縮,復又苦澀不堪。莫孤影必是怕他會一睡不醒罷,是以方在這尷尬的時刻提起自己的傷心往事。
“我想知。”楚雲熙已無力說更多的話了。
“好,我說予你聽。你知曉後可要替我復仇。”
“依你。”即便我死,我也會讓手下助你。
“六年前品芳閣裡來了一名花魁,驚豔了所有的人。呵,她名喚‘赤凰’,容貌竟與我娘有些許相似,自然也與我有所相同。”說到此處,莫孤影難掩臉上的嘲諷。
“我認識她時,腿尚未殘,因著……某些緣故,老鴇不敢再讓我登臺獻藝,故方有她的出現,以替代我。”
莫孤影陷入了回憶裡,“我見到她的那一晚,她方獻藝歸來,看著她,我以為我見到了我娘。一時錯口,便開口喊了聲‘娘’。她見著我,愣了愣,便嚶嚀輕笑起來,言說她的年紀做我姐姐尚可,做娘便差太多了。當時我亦不知怎麼地,鬼迷心竅地便認了她做姐姐。”
“許是那時的我同齡玩伴太少了,抑或是……”你離開我後,內心苦澀無人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