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點著桌面,古天溟迅速在腦中思索著有關「曲逸暘」這個人,比起莫磊就是名滿江湖的「鬼谷狂醫」,曲逸暘和極樂
谷有所牽連才真的叫他感到意外。
猶記得那是個細雨霏霏的冬夜,十四歲的自己三更半夜翻牆出門打算來個瀟灑地江湖漫遊,誰知一出門就見個血衣襤褸
的小孩拿著根木棒和兩頭兇猛獒犬奮戰,瞧了老半天才發現人狗大戰的原因是瑟縮在小孩腳邊喵個不停的小花貓。
看得出小孩有點功夫底子,卻礙於腳邊的花貓無法靈活騰躍,再加上手上握的是根鈍棒,人小力小又取不得巧,才落得
累累傷痕還擺不平兩隻快和他同高的大狗。
想當然爾看不下去的他做了回威風「大俠」,代價則是他偉大的遊俠夢整整遲了一年才得以實現,而撿回的小不點不久
後他才知道居然是個十歲少年,只因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兒,老有一頓沒一餐地才只六、七歲個頭。
也許是那幕血戰裡有些什麼撼動了心,所以當少年傷愈後他把人留在青浥,而人果然也不負他所望,不多時便成為門裡
數一數二的好手,成為值得倚仗的好兄弟,然而……眉微皺,老實說古天溟真的很難接受這司職五旗護堂的兄弟會是極
樂谷隱伏的暗棋。
以人所處的地位,以他和雷羿的信任,曲逸暘早已進入青浥核心,但為何迄今不見任何有損青浥的情報外洩?
之前的鴻門宴,封若櫻對他的能耐已是有所錯估,而後交鋒的前島之役,不論極樂谷還是另存異心的巨鯨幫、天蛟寨,
表現都像對門裡佈局所悉有限,才會敗得一塌糊塗,甚至在最後封若櫻困坐愁城危急之時,別說暗地幫忙馳援什麼的,
人根本是完全漠不關心地置身別處。
一切的一切,他敢保證青浥門裡沒半個人會相信曲逸暘是敵方細作,男人的存在雖然並不特別突出,卻一直是門裡公認
甚為可靠的夥伴。
也許因為那深不可測的神秘感,也或許因為人是少數能叫雷羿有所收斂的,因而全門兄弟幾乎都認為只要曲護堂出馬,
沒什麼不能搞定的,過往的每次任務也都證明了這點,唯一例外就只有這回潯陽的「意外」。
現在想來,所謂「意外」該不過只是個誘人入殼的幌子,然而究竟有什麼比極樂公主的死活還重要的?重要到終於讓當
時都捨不得用的伏暗出馬?
心念數轉,古天溟驀然發現自己也許想岔了,不是有什麼比極樂公主的生死還重要,而是也許封若櫻的死根本就始料未
及!
那麼如今……
「糟了!」猛抬頭,古天溟也在封擎雲眼裡看到了同樣的猜臆。
霍地騰身左臂倏揚,五彩絢爛的煙花中,一黑一藍還摻夾著點火紅的人影已如激矢般平貼著湖面飛掠。
「小鬼!」風聲獵獵水波粼粼,不會武的莫磊早已頭昏腦轉,加上又不小心看了眼腳底銀晃晃的水光,暈地只差沒難看
地把肚裡的東西全倒出來。
他奶奶地!老天爺這是提前跟他算賬嘛?他可不認為做了什麼錯事,不過就是藏了「重點」沒說而已,反正遲早都會知
道的,早說晚說有啥差別?幹嘛這麼計較!
「抱歉,忍一下。」隨口兩句安撫著臂攬的情人,封擎雲心思早已飛得老遠。
今天是封若櫻的百日之祭,相關者都一定知道,如果曲逸暘的目的真如他們所想,那麼後果只怕不堪設想,如果——
甚為了解青浥的他,真為復仇而來。
瞥了眼身旁難得一臉沉肅之色的異母兄長,封擎雲猜人是已經作了最壞打算。
時值多事之秋,身為一門之主自不會忽略了今天,青浥門上下早預作了佈置,總舵洞庭三日前就已封湖嚴查往來船隻,
可惜想得再周全也是內賊難防,尤其這賊完全地出人意料之外……
「晨曦一個人?」恨不能脅下生翼眨眼就到,封擎雲憂心忡忡地朝半步之距的人影相詢著,雖然明知道還有旁人的可能
性不大。
這種日子,如果連古天溟都被拒絕在外,還有誰能夠陪他同悼?連自己,不也留了獨處的空間給人嗎?
「還有小羿。」
人從昨天就安靜得可以,今早天還未亮更是話沒留半句地就消失了蹤影,是不願讓他看到脆弱的那面,也是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