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想問這個,怪不得這麼殷勤。“沒有。”他揮揮手衝出了林府。
早堂無事。退堂以後,高元悄悄地拉著高藝出了縣衙。天已經完全亮了,店鋪陸陸續續開始營業,街上變得熱鬧起來。不知為什麼,案子有了進展,高元的心裡卻一點都輕鬆不起來。不祥的預感就像沉重的鉛塊一樣令他的腳步無比沉重。
“對了,趙芳姿的驗屍格目我放你桌上了,回去記得看。”
“哦。”高元無精打采地回答。
高藝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你怎麼了,早上回來以後就怪怪的。”
“我知道了採花賊是誰。”
“這不是很好嗎?尚書大人給的期限還沒到,你就不用辭官歸田了。”高藝的臉色還是很擔憂。
高元低著頭說:“嗯,是挺好的。”
“你該不會被人欺負了吧?”
“沒有,只是沒睡夠。”
高藝鬆了口氣,轉身繼續走在前面,開始嘮叨起來:“你也老大不小了,至少也學著剋制一下吧?老爺夫人都在這裡,你動不
☆、釜底抽薪1
李鞋匠住在城西一個破敗的巷子深處,四周沒什麼人家,只有幾間簡陋的空屋。原本他與女兒住在城東,發生了那件事以後,就因為承受不了流言蜚語而搬到人口較少的城西。
他們兩個敲了半天門,裡面都還是一片死寂,沒有任何響動。他們來的路上已經跟巷口的茶肆打聽過,李鞋匠今天早上還沒出門,他人應該還在家裡才對。兩個人相對而視,高藝隨即一腳踢開了木門。晨光照亮的破屋裡凌亂不堪,衣箱櫥櫃全都倒在地上,就像被打劫過一樣。李鞋匠則倒在木塌旁,雙眼突出,腫大淤紫的舌頭吐露在外,頸間有一道明顯的勒痕。
高元和高藝面面相覷。他們剛剛確定李鞋匠就是姦汙杜金英的人,匆忙趕到,竟然發現他已經死於非命。如果說這是巧合,那高元只能說老天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怎麼會這樣?”高藝不禁扶額呻丨吟。
高元無法回答,他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今天早上得知李鞋匠就是採花賊時,高元雖然震驚,卻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動機。女兒被人姦汙,又因為承受各種不實的指責自殺身亡,而罪魁禍首卻只在牢裡呆了兩年就重獲自由。他沒能親手殺死陳九,怨恨就轉移到了那些中傷過女兒的人身上。“你們說我的翠蝶行為不端,被惡人姦汙也是自作自受,那我就讓你們也嚐嚐這種滋味。”這些話就好像李鞋匠在自己耳邊咆哮。
但是李鞋匠為什麼會被人殺死呢?雖然現場看起來像是搶劫殺人,但是安平縣的人都知道,城西就是貧民窟,住在這裡的人即使不是一貧如洗,家裡也不會有超過五兩銀子。凡是腦袋沒有壞掉的人,都不會產生來城西搶劫的想法。
“你留在這裡檢查,看看兇手有沒有留下蛛絲馬跡。我去叫人來。”
高元說完,轉身向縣衙奔去。他有種直覺,即使再怎麼檢查也不會得到任何線索,因為兇手是個精於此道的人。一回到縣衙,他就吩咐衙役去協助高藝,自己則進了書齋,翻出案卷準備從頭到尾再看一遍。趙芳姿的死應該和□案沒有任何關係才對,為什麼李鞋匠會被殺呢?
可是又看一遍,也還是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他頭昏腦漲,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灑在了高藝放在桌上的驗屍格目上。他連忙拿起格目擦掉上面的水跡。他翻開格目檢查有沒有模糊的地方,卻被身體特徵這一欄吸引了目光。
——左腿膝蓋有一長約一寸的陳舊傷疤。
這也是巧合嗎?高元放下格目,牽了匹快馬,一路奔到城外的寺院。清彌還在後院的靈堂裡,雙眼充血,一看就知道他一夜沒睡。
“你家先生,左腿膝蓋有一個疤痕,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弄的?”
清彌困惑地歪起了頭。“膝蓋的傷痕……”他眨了兩下眼睛,“我好像問過,不過先生說他記不清了。那個疤痕在他記事的時候就有了,他問過自己的養父母,他們也不清楚是怎麼弄的,只說先生來的時候就是這樣。”
“趙先生是五歲的時候到養父母家的,也就是說,那個疤痕是在他五歲之前造成的了?”高元激動地抓住了清彌的手臂。
“也許吧。”
掩蓋住真相的層層黑暗似乎開始崩壞,光亮漸漸地從底部透出,然而事實的輪廓仍不清楚,他所欠缺的碎片一定隱藏在那看似平常的過去之中。
“縣令老爺?”清彌小聲叫他,“我準備先生頭七過了以後就離開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