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身邊的時候,對方已經把白布都解了下來,只見他身上的傷口有的地方已經開始長出新肉,有的地方卻才剛剛結痂,而被自己打過的地方則足足裂開了三寸長,鮮血正一滴滴地往外流。高元盯著林琰的傷口,哆哆嗦嗦地把金創藥遞了出去。
“沒事的,別慌。”林琰接過金創藥說。
“是、是!”
林琰一邊在傷口上撒上金創藥,一邊笑著說:“上次傷口裂開沒有及時處理,結果棉布全都黏住了,害我被朱掌櫃罵了一個時辰。”
黏住了?高元想象著林琰扯下布帶時傷口血肉模糊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很、很疼吧?”說著,高元連冷汗都冒出來了。
“還好。”簡短地回答之後,林琰沉默了一會兒,有些猶豫地問:“你跟花副總管……在談些什麼?我好像聽見夫妻什麼的。”
雖然還有點擔心,但是林琰似乎誤會了什麼,一定要解釋清楚才行。高元只好把花孔雀說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重複了一遍,沒想到林琰聽過之後只是嘆了口氣。
“我爹和娘是為了我吵架。我跟你說過的,就是我娘帶我出去玩的那次。”
“那天做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高元把布帶繫好,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做些什麼。可是林琰穿上單衣以後又開始整理茵褥,沒有注意到他的不自然。“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也記不大清楚。我娘當時好像帶著我上山玩了一圈,回到縣城以後我們去了一個很清雅的宅子裡。我想那個宅子裡住的應該就是我孃的妹妹,因為她們長得很像。我問娘她是誰,她剛要開口,那個女子就慌慌張張地制止了她。”
“可是花孔雀說那天你孃的妹妹在大火中喪生了。”
“這我就不大清楚了。不過既然我娘是欽犯,她不會這麼不謹慎去見一些毫無關係的外人。我還記得當時跟一個怯生生的小男孩在花園裡玩,我娘跟那個女子在亭子裡聊天。兩個人好像很高興,離得很遠都能聽到我娘說話的聲音。我娘很少高聲說話,當時我覺得奇怪,就往那邊看了一眼。我娘跟那個女子,兩個人雙手緊緊握著,說得非常激動,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我看得入神,沒注意那個小孩子,結果他一不小心摔倒了,撞破了膝蓋。我娘很擔心,就蒙了面紗帶他去看大夫,囑咐我自己回家。我爹看見了也沒說什麼,可是晚上就跟我娘大吵一架,我在東廂都能聽見我孃的哭聲。”
“吵得這麼厲害啊。”高元感慨道。雖然自己的爹孃偶爾也會吵架,不過都會因為顧忌他和高藝兩個人而壓低聲音,儘量不讓他們聽見。
“是啊,”林琰哀慼地笑了,“花副總管會記得這件事也不足為奇。不過既然他覺得我誤會了我爹,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呢?”
“誰敢啊!”高元不吐不快,“一提起這件事你就跟個黑麵神似地,不害怕才怪。”
☆、霧裡看花2
“是嗎?”林琰坐在床沿,望著遲遲不肯靠近的高元說,“其實害怕的人是我才對。我口頭上說不怪我娘,我知道我也不應該怪她,但我心裡還是會覺得失望——我在她心中的分量始終不及那個男人。我很害怕再失望一次,害怕再品嚐一次被母親拋棄的滋味。”
高元心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不管說什麼都覺得輕飄飄的,突然湧起的強烈感情幾乎令他窒息,他只能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覆上林琰的手背。然而指尖剛剛接觸,他就被林琰猛地一拉,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高元從未聽過林琰如此動搖的聲音,“要我負荊請罪你才會原諒我嗎?”
“你揹著荊條想嚇唬誰啊?難道我會下手打你嗎?”
“剛剛不就打了?”
高元頓時漲紅了臉。“那……那還不是因為你說什麼另結新歡。”
“都說了是‘如果’,你認真過頭了。”
林琰一邊說一邊輕捻他的髮梢。被認真到頑固的人說認真得過了頭,高元怎麼想都不甘心,一把扯散了林琰的頭髮。兩個人披頭散髮傻乎乎地相視一笑,又緊緊擁在一起。
“我孃的案子就拜託你了。”林琰耳語道,“不過你要答應我,無論是什麼結果,你都要告訴我真相。”
“可是……”
高元的話立刻就被打斷了。
“我沒關係,有些事就算害怕也沒有用。當年我害怕會失去我爹,但最終還是漸行漸遠。就是因為有個巨大的秘密橫亙在我們中間,所以我總是覺得無法理解我爹,還跟他對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