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後退縮,卻怎麼也退縮不了。
幾乎是無意識地,手就這麼死力地揮了出去。“啪!”
兩個人都愣住了。
好半天,蕭雁南才緩緩把被打偏的頭轉回來,眼裡的不敢置信已經退去,代之以濃濃的陰鷙和壓抑的怒火。
這天下都是我蕭雁南的,秦越溪,你居然敢……?你好大的膽子!
他慢慢直起身,盯著秦越溪看了片刻,伸手抓著他頭髮將他提起來,拉近了,附著他耳朵,冷冷地,一字字地說道:“本王只問你這一次,你到底,要不要回到本王身邊?”
秦越溪死死握緊了拳頭,分不清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害怕,抑或是悲哀,全身都在抑制不住地發著抖。
他緩慢卻堅決地搖頭。
一步一步,到了這個時候,哪還有回頭的餘地?
他只有努力相信,相信齊飛不會負了自己,也相信蕭雁南看在和齊飛的交情的份上,肯手下留情成全兩人。
蕭雁南的目光利劍一般,盯著他看了好一會,低沈著聲音道:“小溪兒,日後,你可不要來求本王才好!”
秦越溪,似你這樣的身份,若沒有本王相護,你可要怎麼活得下去?
第二日秦越溪便成了花奴,專門負責收拾桃花林裡的落花,不是清掃,而是要以花籃撿拾起落花,並不許摻雜其餘的物事,而後提到林中小溪的上游,將落花倒入溪中,以便攝政王偶爾踏足此處時好欣賞點點花瓣順水遠去的美景。
此時尚是初春,桃花林中落花不多,可林子不小,只是走個遍都要不少時候,往往撿完了新的一處,舊的一處就又有了新的落花,特製的花籃又甚小,沒多久就得跑去小溪上游倒上一回,是以他整日裡只是奔跑來去,竟沒有個停歇的時候。
水月軒裡也不許他住了,桃花林邊草草起了座茅屋,鄙舊稀薄的鋪蓋一扔,就讓他搬了進來。伺候的人自然也是一個不剩。
秦越溪默默地承受了下來。就算委屈,就算不忿,可既然事實上已經將蕭雁南惹怒到這樣的地步,既然反抗這權傾天下的攝政王不得,就得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只是這樣,已經比他預計的好得太多了。
可他不知道,原來不只是這樣而已。
劇變來得毫無預兆,至少,對他來說是如此。
那一日,是他被罰到這裡一個月之後。黃昏時分,蕭雁南如常在黃昏時分過來,並不說什麼,只默然坐在飛花亭裡,遠遠地看著他奔波來去。這已幾乎成為他的習慣了,自秦越溪被罰到這裡沒幾天之後就開始了的。
他心裡有些說不出的倦意,又覺得索然無味,自己都不明白怎麼就選了這麼個法子來作為懲戒。
何必呢?他這麼個身份,哪裡還需要自己特意來這麼一手?何況這個法子,也未免太可笑。
許是因為心裡還始終忘不了那孩子當日掩映在桃花之中的模樣麼?
還是想逼著他在最後的機會到來之前就屈服?
目光下垂,亭前小溪中,花瓣點點飄過,美景足以娛人耳目。
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來了,那孩子,他會怎麼做呢?
總是要低頭的。哼,人總歸是怕死的,他再倔,總不可能連自己的命都不顧!
那,要不要原諒他,還是要狠狠懲戒一番,要他日後都再不敢生任何異心?
眼前不期然浮現出那夜秦越溪甩了自己一耳光之後,那副驚駭欲絕的模樣,不覺暗自嘆了口氣。罷了,跟個孩子計較什麼勁?別真的嚇壞了他。
秦越溪低著頭,一邊撿拾地上的落花,偶爾偷眼瞧一瞧亭子裡的人影,心裡猶豫著要不要去問問母親的事,可跟過去的這段時間一樣,遲疑到最後,總還是不敢。他心裡實在是怕了這個人了。幸福的機會只有這麼一點點,可這個人,隨手就可以將之徹底毀去。
兩下里各自沈思,都是沈默,林中一片寂然,只除了偶爾有風穿過時,才響起悉悉簌簌的聲音。
☆、破陣子 第十一章
這一片沈寂,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凌亂急促的腳步聲打破,有人風一般衝進來,嘴裡高聲叫著:“五皇叔……”
那是個十六七歲的俊秀少年,朱袍玉帶,頭上束著紫金冠,滿臉的惶急憤恨之色。他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侍從,一邊急步跟隨,一邊嘴裡紛紛叫著:“皇上,皇上!”“皇上慢些!”
這少年,自然就是大啟如今的皇帝,蕭煜。他理也不理身後的眾人,急步奔到亭子裡,一把扯住蕭雁南的袖子,張了口,待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