犢情深,怎是本宮比得了?”
這話說得通透,一點餘地沒留。
淮南兵符莫名丟失正是在先皇重病之時,盜兵符之人也是出自先皇親衛。啟帝連遮掩的心思都沒有,滿心只想要襄安公主失勢於新帝,好讓這顏家山裡的兩頭惡虎彼此“相安”。
溫良垂頭不語。這京城中有太多的事讓他無話可說,好在通常也輪不到他說話。
顏如花看著他,當真有點愁。
襄安公主本是眼高於頂的人物,啟帝也罷,新帝也罷,總不過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唯獨腳下這塊石頭,唉,真是塊石頭。
她微惱,跳下樹站在溫良面前道:“本宮叫你來原本是讓你安心,此時看來,倒是本宮多此一舉。”
這聲音清越低沉,竟全不似平時喑啞模糊。
溫良淡然道:“殿下的心早在卑職來之前就亂了。”
“只是不小心入戲太深罷了。”顏如花站在溫良面前,不似嬌美的花,而似那臨風的玉樹,“溫良,叫孤的名字,叫醒孤。”
溫良站起身緊緊抱住“她”,在他耳邊一遍一遍念:“似玉,似玉……”
這世上只有他才能叫的名字,顏如花的孿生弟弟,本該被廢帝毒死的四皇子,顏似玉。
乾青宮的燈熄了,這個國家的君主卻難以安眠。
因為他的臥榻之旁有一隻蛇。他看不見它,卻能感覺到蛇涼滑的身體在他枕邊遊走,分叉的舌頭不時探到自己臉側,冰冷的蛇瞳對上自己的眼。
顏燁整夜整夜睜著眼,蛇仍不退,因蛇和顏燁都知道,這無能的君主只有身上的龍氣可自保,根本沒有能力捕殺自己。
他甚至連自己伸出手去抓的勇氣都沒有。
“顏——似——玉——”
顏燁猛然從榻上坐起,目光正對上一面銅鏡。鏡中模糊的影像好像是另一個人的臉,自己兄弟的臉——臥榻旁的那條蛇!
顏燁打個寒噤,正要移開視線,影像變了,變成另一個蒼老許多的人影。
那是他們的父親,弒兄奪位的啟帝。
他將皇位傳給了顏燁,顏燁卻無法感激他,若非他對幼子的放縱,現在長佩宮怎會尾大不掉?
明明他顏燁才是太子,憑什麼那個不男不女的孽障卻比他更早參贊政務、更受百官擁戴?
幸好,幸好有廢帝那一杯毒酒,顏似玉死了,長佩宮裡的是顏如花,一個女人,一個沒有繼承權的女人!
鏡中人又變了,這次終於變作顏燁自己,清俊的臉扭曲起來,笑得癲狂:“他沒資格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