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4)

小說:兩箱絲綢 作者:月寒

自己好像被人閃電般拔起的地裡大蔥,接著他感覺他腳底踏到了實處。

等他暈乎乎的回過神,對上孟婆被雷劈了似的老樹枯皮表情,大概模糊的明白,自己是被人救上來了,他順著孟婆震驚看去,就見奈何橋尾端的石階上,有個紅衣白髮的背影,正一步一步的往下走,雪色的長髮未束,瀑布一樣傾瀉下來,在陰森灰暗的地府裡,是比妖豔的黃泉引路彼岸花還要奪目的色彩。

範二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的白髮能全白至此,純淨的如同冬日裡覆蓋天地的蒼茫大雪,他想,那是老到什麼年紀的千年王八,才會有的發如雪。他這人是個老實的死心眼,受不得別人恩惠,顛顛的就想追過去道謝,孟婆連忙拉住他,於是範二隻能揪著脖子嚎開嗓子,對著那人的背影喊道:“大俠,謝謝你!”

聽到那個摧心肝的稱呼,蒼老的孟婆嘴角一抽手一抖,差點就鬆了手,讓這報恩心切的小子竄了出去,心裡卻忍不住暗道這小子魂命好,剛巧撞上掌無主孤魂的司君下川滅惡魂,不然跳下去,瞬間連三魂也剩不下。

白髮人已到橋下,聞言站定了轉過身,神色平靜的看了範二一眼,對他點了下頭,神色並不算熱情,卻也不算冷淡,就是陌生人之間的點頭交,然後他轉身沿著青磚地面漸行漸遠。

那是個身量消瘦高挑的俊美男子,五官生的精緻無比,修目生輝,鼻樑高挺,薄唇微抿,可能是不見天日的地府裡呆久了,膚色較常人白上些許,滿頭的白髮極其扎眼,整個人透著股山澗清泉一樣的清冷氣質,白髮襯紅衣,畫裡走出來人物一樣精彩。

直到那人拐彎進了河邊的一座府邸,範二直愣愣的眼神跟著飄進去,然後被門扉遮擋,他有些不甘心的眯著眼瞪著那座府邸,門上方有塊殘破老舊的門匾,上書:無主孤魂司。

範二眼神轉過彎悠回來來,呆呆的感嘆:“婆婆,這人生的,可真好看,他是誰呀?”

孟婆神色複雜的說:“那是這一任無主孤魂司的司君,容頌語。”

範二見她神色有異,忍不住問道:“婆婆,你很怕他麼?”

孟婆慈祥的笑了下,摸了摸這二愣子的頭,說道:“不是,司君雖然冷淡,人卻不錯,他一直在為人積德,向來有求必應。只是老婆子熬了幾輩子孟婆湯,還沒見過這樣奇怪的人,一生無淚。”

作為一個屁大點事就愛流馬尿的少年,範二立刻將眼睛瞪成了牛眼,滿臉的不可置信:“這……怎麼可能?難道他就沒有傷心事麼?”

孟婆笑道:“正相反,件件都是傷心事,可我在他的一生裡,一滴眼淚也沒收集到。”

範二還是有些不信,在他看來,世間那麼多值得落淚的事,生老病死怨憎恨,哪一樣都能催人淚下,怎麼可能有人,窮極一生不曾有淚呢,他是鐵石心腸,還是心如死灰,又或者,是無喜無悲,那人,有著怎麼樣的過往。

範二不肯投胎,孟婆把他沒辦法,只能任他像只畏縮的小鵪鶉似的蹲在她腳邊,有人過橋他就變成鴕鳥,將頭埋在胳膊彎裡,假裝自己不在這裡。每次容頌語打橋上過,他又殷勤無比的追上去道謝,絲毫不介懷那人每次相同的冷淡面孔,兀自笑的自來熟又燦爛無比。

如此過了半月,地府實在容不得例外了,陰差押著範二就要給他灌湯,然後抬去輪迴臺丟下去,那小子鬼哭狼嚎的將地府震得十二層地獄都能聽見迴音,比被宰的年豬還悽慘,最後橋邊不遠的孤魂司裡走出那個白髮的男人,說了句要收他做小廝,勞煩陰差放開他,範二這才留了下來,跟在無慾無求的司君身邊,當起了忠心耿耿的小狗腿。

範二原本不叫範二,有名有姓,叫範知行,可他囁嚅著磕磕巴巴,對著司君提出要求,說不想叫那個名字,說他對不起他爹,容頌語沒心思管他,直接按了排行叫他範二,他倒也樂顛顛,於是就這麼叫開了。

範二對容頌語敬若神明,他對他的頭髮絲都感興趣,可他不敢和那人囉嗦,那人也常年不在府邸,他要麼引渡惡鬼,要麼去河邊的因緣壁上長坐,範二隻能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央求孟婆,孟婆被他纏的煩不勝煩將她知道的,一一向他轉述。

她說,她第一次見到容頌語的時候,黃泉路上也是這樣寂靜,沒有人過橋,她在橋上打瞌睡,然後那男人在白無常的引領下,出現在鬼門關後,沿著黃泉路走到奈何橋邊,止步不肯再往前走。除了他的容顏和髮色讓她驚訝,他的靈魂,是孟婆見過的最奇怪的一個,一半滿是血腥,戾氣深重的比陰差還甚,另一半卻純潔無暇不染塵埃,使得他看起來,像是菩薩和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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