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明鑑雖堅信勞什子花柳病和自己不沾邊,可他又實在被折磨的沒氣力,連床也爬不起來,肚子裡醃贊的出去禍害顧惲或試探趙子衿的計劃只能暫時擱置,一切等他回覆元氣再做打算。
可藥水生猛的灌,卻不見一點成效,他面色愈發青黃,身上卻愈發痛癢交加,被折磨的死去活來,幾乎是進氣短促出氣無,好些次何群上前來送藥,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險些叫侍衛以為他斷了氣,心驚膽戰的湊在床頭試鼻息,又被他猛然睜開眼給嚇個半死。
幽明鑑昏睡漸多,自己也有種大限將近的感覺,便氣息奄奄的吩咐何群,讓他去找負責招待他的顧惲顧大人,讓顧大人幫忙找個太醫來瞧病。何群覺得自己永遠都忘不了,自己找上顧大人時,他沉思又怪異的神情,讓他莫名就從中揣摩出無數種意味來。
侯爺是貴客,次日上午便來了位面容兇狠的羅太醫,一聲不吭的給侯爺把脈扎針,問道是不是花柳病,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叫人心裡七上八下。
顧惲站在床頭,神色古怪,正氣稟然的宣了聖意,皇上深感憂慮明青候務必好生休養,幽明鑑謝了恩,然後又氣息奄奄的去招惹顧惲,問他是不是樂開了花,顧惲只道侯爺想多了,清心寡慾早日康復才是正事,然後帶著留下藥房的羅太醫揚長而去。
何群不知道的是,顧惲送回羅太醫,直奔懷南王府,他來得太突然,眾人和他相熟,也沒人通報。
顧惲一拐進院子,頭頂的藤蘿下猛然吊下一條蛇來,顏色碧綠到變成不正常的通透,像上好的翡翠似的。他被嚇一跳,倒還不至於失態,知道蛇色澤愈鮮豔毒性越大,但不輕易攻擊人,便站直了沒動,那條碧綠的蛇在空中捲來捲去,然後嗖的一下竄進了綠蘿裡不見了。
顧惲才鬆了一口氣,就覺手背有股異樣的麻癢,低頭一看,目光再次發直,手背上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一隻小酒盞杯口大小的蜘蛛,細長的足腳正在自己手背上整齊劃一的揮動,背上不見無毒蜘蛛的交叉十字,反而有張亂七八糟的猴臉圖案。他涉獵廣泛,便知這特徵是有毒的猴臉蛛,可這麼大個兒,又通體紫黑的,還真是沒聽說過,書裡說,這種蜘蛛,最大不過十兩銀錠大小……
顧惲僵著沒動,等那隻猴臉蛛划著細長的足順著衣袖爬上手肘,突然憑空吊了起來,蹭蹭的往上升,細看才發現,空中吊著一根細不可察的蛛絲,少數幾個角度才能看見。他好不容易才鬆了一口氣,抬眼去看院內,這才發現方才所見的既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而是少見多怪。
只見乾淨敞亮的院子裡,視線毫無遮擋,樹枝上綠色的絲帶一般掛著許多竹葉青,吃飽喝足的懶洋洋模樣,地上悠哉緩慢的爬著一堆黑色的活物,卻不是螞蟻,而是蠍子蜘蛛。而最讓他心驚肉跳的,是樟木下的趙子衿,正用同樣驚訝的表情回望自己,手腕上還纏著一條碧綠的竹葉青。
趙子衿伸手扯下那條蛇,將它丟到身後,嘴裡喃喃道:“阿惲,你怎麼來了?”
顧惲本來只是一種感覺,為什麼會這麼覺得,他倒是找不出根源來,他急匆匆的奔到這裡,果然殺了趙子衿一個措手不及,此時的情狀卻突然讓他肯定下來,幽明鑑中毒之事,和趙子衿脫不了干係。而趙子衿和毒蟲為舞,他除了最開始被嚇一跳,現在倒是沒什麼感覺,世間最毒,不過人心,比起這些沒有思想的爬蟲,更讓人膽寒。
趙子衿卻是嚇了一大跳,他最近一直在憂慮這個問題,他不想瞞著顧惲,卻又怕他嫌棄自己,正絞盡腦汁的想著法子,這人突然就從天而降了,他腦子裡一團漿糊,想著阿惲要是尖叫一聲奪門而出,自己都不敢去找他,怎麼辦?
他正惶恐,顧惲就走到了面前,趙子衿嗓子發乾,緊緊盯著他,就聽顧惲笑道:“果然是你,你主動提出要去拜訪幽明鑑,我就納悶兒,在別院你又是胡鬧又是蹭飯的,我還以為你是發燒了,現在看來,倒是我眼拙腦殘了。我倒是沒看出來,你什麼時候養了這麼一堆讓人退避三舍的玩意兒。”
趙子衿仔細辨析他神情,沒看出厭惡和害怕來,吞了口唾沫,緊張兮兮的問:“阿惲,你不怕麼?”
顧惲嗤笑一聲:“怕啊,不過一想,也沒那麼怕,至少,比起幽明鑑,我更願意和蛇啊蜘蛛啊蠍子什麼的呆在一個院子裡。”
恰好地面無知無覺的爬過一直指節長短的翹尾蠍子,針狀的尾部泛著幽深的藍光,一看就是劇毒。這小蠍子唯我獨行,螃蟹似的從顧惲腳邊上橫著過去了,顧惲卻覺得挺有趣,蹲下身子撿了根木棍,就想去攔,趙子衿被嚇一跳,一把將他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