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怪叫一聲,像只彈跳力驚人的蛐蛐兒似的直接從躺椅旁跳到了香樟樹上,四肢掛在樹上,面無人色冷汗乍起,嗓子眼裡咕嚕怪響,渾身抖如篩糠,極度的恐懼壓過了那陣喘息,他一拐三彎音調發虛的結巴起來:“王…王王爺,蛇…蛇蛇蛇——顧…顧大人他…侯爺……”
趙全心驚膽戰的懷疑,他可能是跑的太急腦充血,出現幻覺了,瞧他看見了什麼?
他家王爺一如往常的坐在樟木下,手上的動作卻可謂是匪夷所思。只見他修長的右手捏著一跟長頸勺子,勺口又細又小,差不多隻能盛下一粒糙米,是大戶人家喂鳥的那種,正從一個梨木的淺缽裡舀出一勺褐色粉末,伸向他右手捏住的玩意兒,姿態悠然淡定,如果不是他左手捏住的東西讓人頭皮發麻,可謂十分優雅。
趙全艱難的嚥了口唾沫,驚恐的去看趙子衿左手。只見他大拇指和食指間捏著一條通體碧綠的蛇,長約一尺,頜大張,露出尖利的倒勾毒牙,猩紅的信子還在伸縮著吐息,半身在趙子衿手腕上纏繞幾圈,尾部在空中捲來捲去,襯著王爺那身紅衣裳,沒有綠葉配紅花的賞心悅目,直教人冷汗遍佈。
他本來說的語無倫次毫無邏輯,猛聽一陣嘶嘶的窸窣細響,卻是那條綠蛇朝他吐了口信子,他登時寒毛乍起哀嚎一聲,四肢並用的往樹上爬,語句倒是順溜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別咬我——”
趙子衿見他像只猴子似的在自己種給阿惲的樹上爬,眉頭一皺就呵斥道:“趙全,下來。”
趙全滿腦子都是昨晚的噩夢,蛇鼠蜘蛛癩蛤蟆,大片大片床上爬,就在剛剛,王爺手裡那碧綠的長條玩意兒還朝自己吐信子,細長猩紅的,將他嚇得六神無主。這會子也顧不上王爺的心肝樟木和命令,只是閉著眼聲音打顫的討價還價:“爺,我有要事稟報,很急很急,我就在這裡說好不好,我覺著下去了,我就說不出來了。”
其實他沒那麼怕蛇,就是被昨晚那蝗蟲過境一樣的蟲子數量給嚇到了,需要一兩天淡定冷靜,誰知道一回王府,猝不及防就見王爺手裡就捏著那麼個恐怖玩意兒,雙重視覺衝擊之下,可憐的小廝覺得自己還沒被嚇死,已經十分勇氣可嘉了。
趙子衿勾起嘴角冷笑一聲,低頭繼續手上的動作,鐵石心腸道:“瞧你那點出息,它不咬人,你再不下來,我就把這一簍子全扔過去。”
趙全這才發現,王爺腳邊還有一個竹篾的大腹細口簍子,眯眼一瞧,篾條縫隙裡蜿蜒爬行著許多細長黑影,簡直像是夢境重現。趙全登時嚇得打了個嗝,手腳發軟貼不住樹幹,不用費勁,自個摔了下來,哆嗦道:“爺~~~~,我我下…來了……”
趙子衿荒郊野外走一遭,收貨不大也不小,心情本來不錯,磨了點血竭,正喂毒呢,趙全就連滾帶爬的竄了進來,自己讓他寸步不離的跟著阿惲,他卻獨自跑了回來,阿惲那邊,是遇到什麼事了不成?念及次,他停住餵食,轉頭看著趙全,道:“阿惲呢?”
趙全這才想起回來的初衷,臉色著急道:“王爺恕罪,小的也不清楚顧大人怎麼了,庚樓月的沈公子從門縫裡給小的丟了張紙條,小的去撞顧大人的門,卻被侯爺的侍衛何群擋在外頭,叫了顧玖也沒應,小的就跑回來了,王爺,怎麼辦哪?”
趙子衿眉頭一擰,聲音就沉了下去:“庚樓月?”
趙全又語速極快的將今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簡略交代一遍,王爺的臉色越聽越沉,特別是說到沈相公有些肖似顧大人的時候,面如寒冰,周身透出一股讓趙全不安的陰森壓迫來。趙全被主子看的頭皮發麻,一時竟然忘了那條長蟲,爬起來跑過去,將汗涔涔的手心裡揉成一團的紙條捆開了遞給王爺。
趙子衿面無表情的攤開那張紙,其上是清秀工整的楷書,字跡卻有些浮躁潦草,可能是書寫之人慌亂來不及顧瑕,可見十萬火急。
紙上寥寥字幾行:明公子突道我於顧卿肖似,索合歡散一劑,跳窗而去,恐有難,速救!
趙子衿盯著“合歡散”三字,目光像是數九寒天的冰刀子,他心頭暴起一股邪火,燒的他四肢百骸蠢蠢欲動的都是殺氣,恨不得將幽明鑑千刀萬剮,面上卻相反的更加漠然冰冷。
他知道幽明鑑對顧惲有垂涎之意,所以才讓趙全跟著,卻沒料到他有這麼大的膽子,公然在西原羞辱朝廷命官,偏偏此人,還是他覬覦了幾輩子的心上人。趙子衿垂眼斂住層層殺意,嗤笑一聲自己倒是低估了此人,這位侯爺,竟是沒有將偌大的西原,放在眼裡的。
趙子衿想,自己連重話都捨不得說的人,幽明鑑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