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璧山點頭,隨手摘下腰間掛著的犀牛角骨笛擲過去:“帶上這個,著閒二十三道深山,通行無阻。”
趙子衿伸手接住,見面以來第一次開口說話:“多謝前輩。”
語畢,他揹著顧惲,轉身朝樹林的方向走去,顧惲在他背上回頭,同邱璧山揮了揮手。
作別邱璧山之後,趙子衿揹著顧惲在樹木枝椏間飛快的穿行,金蠶蠱已解,他的功力也恢復了,可他非但沒有卸下重擔的感覺,反而感覺身上壓了一座山,就是正老實趴在他背上的某顧姓人。
顧惲的眼睛情況十分嚴重,必須立刻回城醫治,片刻耽誤不得,不知哪個片刻遲了,他這隻眼,或許就保不住了。
兩人奇形怪狀的出現在洛城織造府,最先看見他們的是趙全,這小廝當場就尖叫一聲,由於音量實在太高,所以也聽不出是狂喜還是淒厲,然後淚水刷刷往下淌,像枚飛鏢似的撲過來,一手抓一個,哭了個肝腸寸斷,被往裡走的趙子衿像衣襬似的在地上拖行。
他抽抽搭搭的打著嗝,語無倫次的顛倒是非,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王爺,你還活…嗝…著真是太好了——嗝,嚇死小的了,你怎麼穿的像討飯的…嗝…你眼睛怎麼啦—嗝—顧大人怎麼…嗝…沒頭髮了…嗝,好像哪裡不對……”
趙子衿被他嚎的挺煩,一腳揣在他身上,道:“先去叫顧玖和時伍來見我,再去把南姑娘請到顧大人房裡來,然後去叫祈王爺過來,還有,老王爺怎麼樣了?”
“嗯,好,嗯,知道了,嗯,馬上就去,老王爺昨晚上醒了一次,後來又睡過去了,不過南姑娘說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王爺放心。”趙全得令,抬腳就跑,誰知激動過頭,跑到院子口才發現這是去廚房的路,又趕忙折了個方向王回奔。
顧玖和趙時伍幾乎是瞬間就竄了進來,形容都很激動,看見兩人難民似的行頭愣了一下,連忙下去燒水抬桶了。
南姑娘來的也很快,揹著藥箱子一路小跑,箱子裡的刀具藥材嘩嘩作響,她一踏進來,看見顧惲眼睛上那個奇葩而新穎的包紮,大夫對這個比常人上心許多,登時撐著細腰嘲笑了半天,而造就這等鬼斧神工淫巧的懷南王坐在床邊,臉色沉得像鍋底。
祈王爺人是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大串老尾巴,侍衛孟淮陰、大將軍李雲山以及方才議事的將軍都尉們,最讓顧惲意外的是,杜煦那廝居然也出現在了這裡,屋裡登時被擠了個水洩不通。
趙秉走上來,什麼也沒說,伸手將趙子衿摟住,在他背上拍了兩下。
比起那兩人兄弟情深,金科前二甲的相逢問候,就顯得水火不容。
顧惲仰著頭任南姑娘給他解繃帶,右眼看向杜煦笑道:“杜榜眼,許久不見,甚為想念。”
杜煦彎下腰,伸手在他眼眶上碰了一下,回敬道:“顧獨眼,上次一別,已有一闋。”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百零三章 只羨鴛鴦
院內一樹海棠怒放,紅如朝霞,綠葉來襯。
杜煦吊兒郎當的倚在院子口,看著內院笑的像只偷腥的貓,賊兮兮的。一想剛才顧惲坐在自己對面,手裡的白子還沒敲到棋盤上,就被半路殺出的趙子衿從椅子上捋起來騰了個空,那樣子,誒喲喂,太大快人心了。
趙秉從迴廊盡頭拐出來,一眼就看見他笑的開懷的側臉,時不時還嘿兩聲,那得意開心的小摸樣,叫人看著就忍不住跟著他發笑,他慢慢踱過來,想看杜煦到底在笑什麼。
自從上次“洞房”的自作主張後,顧惲徹底失去了趙子衿的信任,他不再相信他的指天發誓,也不再吃他那套溫言軟語,耳根子和心腸都突上好幾層樓,變得油鹽不進起來,影子似的跟著他,到哪跟哪,片刻不離的盯著。
這不,趁著他去配藥的功夫,顧惲溜到杜煦房裡,準備一訴衷腸,誰知棋盤攤開沒多久,就被他給擼走了。
顧惲正被趙子衿打橫抱著往躺椅上放,仰著笑臉摟著人脖子低聲說著話:“趙子衿,我棋還沒下完呢,你就給我弄走了,還這麼抱過來,杜煦鐵定笑的捶桌,你越來越獨斷了,真不討喜。”
趙子衿懶得跟他廢話,這些日子他也琢磨出訣竅來了,對付這種嘴上應的飛快腳上紋絲不動的兩面派,就得二話不說直接行動。他將顧惲擱在竹椅上,順勢坐在他腿邊,一手端起旁邊的藥碗就開始舀,道:“南姑娘說你得休息,等你眼睛恢復了,不眠不休的下棋我也不管你,來,把藥喝完,喝完讓你去笑他。”
顧惲掃一眼那黑乎乎的藥丸,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