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打動或繞暈,他乾笑兩聲,道:“王爺真是風趣幽默,時近三更,王爺必然也乏了,閒話不多說,都開門見山如何?”
趙子衿見目的達到了,也就撤了那把“白麵”,仔細摺好了,塞進懷裡,鄭重其事的讓幽明鑑沒法相信他,那真的只是一包麵粉。趙子衿看見幽明鑑停在自己衣襟口的疑惑目光,坦蕩對上,道:“正有此意。”
幽明鑑心神一稟,知道該來的,就要來了。
趙子衿轉身走到桌邊拖了個凳子到床邊坐下,直視幽明鑑,目光裡空蕩蕩的,沒有怨毒,沒有譴責,沒有怒氣,什麼都沒有,語氣也很平常,他輕聲道:“侯爺不是對本王頗有疑慮麼,費盡心機的又是劫走阿惲,又是嫁禍給山賊,還勞心費神的半夜不歇息,在露深寒重的樹林裡等訊息,實在辛苦。”
他語氣平和,與人唸書似的,幽明鑑卻越聽越驚心,連毒蛇都顧不得忌憚了,扭頭吃驚的去看趙子衿,心裡飛快的合計,何群雖然又蠢又笨,可跟著自己十多年,辦事一向牢靠口風緊,不該漏人把柄,這些他怎麼會知道,而且,還了解的如此深入,還是……自己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卻到頭來,成了別人眼中的跳樑小醜。
難道,自己身邊有奸細?
趙子衿歷經兩朝兩世,怎麼可能看不穿幽明鑑的心思,特別是他現在正值驚訝,面部的細枝末節裡,就掩不住露出內心的線索,趙子衿想到,這表情看著還順眼些,他悠閒的架起左腿,兩手疊著壓在腿上,脊背做的挺直,教養極好的模樣,朝幽明鑑笑道:“侯爺是不是在想,身邊有沒本王安插的眼線?”
幽明鑑被他道破心事,知道瞞不過,臉皮夠厚索性也並不遮掩,真心實意讚道:“王爺慧眼。”
他沒指望趙子衿能據實以告,故而連問都沒問,誰料那人悠悠然坐在床前不遠,腿邊幾條青蛇親暱的蹭來蹭去,被他拿腳別開,然後他抬起頭,一本正經道:“若是本王說沒有,侯爺信麼?”
幽明鑑發現,這人當了傻子,自己意料不出他下一步的行為,等不裝傻了,他就更看不透,他有些想不通,趙子衿雖然有頭如雪的白髮,可他到底是個不過二五的年輕男人,沒出過遠門,沒見過世面,經歷絕對沒有作為皇位繼承候選人的艱險詭譎,可為什麼現在,自己在人面前,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幽明鑑這一生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受到過如此大的挫敗,他習慣了翻手為雲,陡然成了別人手裡捏著脖子待宰的雞,恐慌也有,不過瞬間就被爭強好勝壓制下去,他在心裡飛快的算計起來,想做些什麼來扭轉劣勢,一邊發狠的冷笑,趙子衿,很好——
他顧著盤算壞主意,就忘了虛禮客套,他不答話,趙子衿也不生氣,自顧自接著說道:“如此就是預設了,本王都袒露真言了,侯爺也是時候禮尚往來了吧。”
幽明鑑心裡瞬間劃過好幾條計策,正分析哪條勝算大些,就聽趙子衿同他說話,電光火石間,他拿定了主意,決定搏上一搏,畢竟,這也是自己一直以來希望的。
接著,他精神一斂,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邊暗罵見鬼的真言,一邊裂開嘴角笑出最為真誠的一張臉,不管趙子衿看到與否,他道:“那是當然,王爺想知道什麼,幽某必然知無不言。”
這識時務的速度,本候瞬間就改口成了幽某,一絲障礙沒有,都能比得上阿惲那個口是心非的了,想起下午離開前顧惲從被子裡露出的一張臉,清雋秀雅,趙子衿就忍不住想笑,不過在嘴角彎上去的前一瞬捆直了,只將唇線抿出一條線來,看在幽明鑑眼裡,就成了不耐煩和不悅。
他連忙丟掉早已和言語糾纏的密不可分的含糊其辭和顧左右而言他,開始坦白從寬:“阿惲是——”
趙子衿突然嗯了一聲,聲音像是從鼻腔裡發出來的,尾音上揚,聽似疑惑狀,幽明鑑一點就通,立刻流利的改口:“顧大人是我找人劫走的,目的是為了試探懷南王爺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傻子,事實證明,幽某這次是偷雞不成還蝕了把米,詳細經過,我就不一一訴說了,不過要是王爺有興趣——”
趙子衿打斷他:“沒興趣。”他想了想,覺得如果自己不說,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改,於是他突然跑題道:“侯爺以後還是叫他顧大人吧,我不想聽見別人這麼叫他。”
若是他行動自由,幽明鑑必然是要摸摸鼻子然後翻個白眼的,這是他被拒絕和謀而不和的下意識動作,養成於烏垣的大小黃花館,可他現在做不了全套,便表情陰狠的朝床頂翻了個白眼,心裡發著毒誓,有朝一日趙子衿落在他手裡,必然讓他求死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