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不退反進,身形軌跡絲毫不動,直直朝著幽明鑑竄去,右手閃電般探道眼前兩寸處,五指一張左右虛晃,褐色的細小角刺,就被他夾在三指尖,他目光雪盲似的刺向幽明鑑右手腕,手腕一翻對準甩出,角刺就被他丟進了空氣裡,失去了蹤跡,而他身形陡然加快,幻影似的逼了過來。
幽明鑑應接不暇,一邊分出一半心神凝目去看暗器蹤跡,一邊提防趙子衿突然痛下殺手,還要急速後退,忙的不可開交。
他沒法確定角刺的準確位置,只能看見空中兩條長線,如同穿著線的繡娘針飛針走線,變著軌跡的朝他襲來,連攻擊部位也定不下來,防範自然就更加困難。再有趙子衿貼近拍出一掌,人還在二尺之外,已然有一股勁氣撲面而來,帶著一股森冷的寒氣。
幽明鑑叫苦不迭,心裡瞬間思緒萬千,譬如不該招惹這活閻王有些後悔,又想這等驚世駭俗的武功,天下幾無不可殺之人,他若是要殺烏垣皇族,誰又將他可奈何……隨後倉促凝結成一個決定,此番回了烏垣,必然不惜任何代價,先將此人誅殺。
他眼神一暗,心道,現在該做的事,就是試探趙子衿,到底敢不敢,殺了自己!
耳旁已然響起細微的破空聲,幽明鑑全神貫注,將所有心神瞬間轉移到耳力上去,細辯,然後估摸著角刺的方位是手腕上方半寸的章門穴,他心裡發狠,飛快的掃了黑衣的趙子衿一眼,怨毒而陰狠,他想,好一個看似純良痴傻的趙子衿,二話不說,一出手,就想毀掉他整條右臂,呵,當真是好極——
就算了為了翩翩風度,幽明鑑也決計不能讓自己成為一個右臂無用的殘廢,他瞬間就做出取捨,拼著接下趙子衿這一掌,先將暗器避開再說。
說那時那時快,幽明鑑突然側裡踏出一步斜九宮,身軀偏轉,側身以左肩頭對著趙子衿,角刺腹部處的衣襟上穿過,留下兩個肉眼幾乎不可察的小洞,只聽噗的兩聲細響,直接釘入身後的牆壁裡去了,而趙子衿那凌厲一掌,也已襲至身前。
幽明鑑側著身,正待硬碰硬去和趙子衿對掌,眼角突然掃見視窗,就在身後不到兩丈處,心裡立刻又有了主意,想著比起呆在屋內腹背受敵,前有趙子衿四周有毒蛇,更加防不勝防,想法子出去再說。
幽明鑑拼著肩頭中一掌,順著強勁的掌風向後跌的瞬間快速扭身,斜裡朝著窗戶急速掠去,他身形稱得上風馳電掣,投胎一般直接穿破了木條骨架的紙糊窗,落到畫廊外的院子裡。
他本欲直奔高牆外,一想這種逃之夭夭的行為,不該是他幽明鑑該做的舉動,就扭身戒備的盯著臥房門窗,暗自運氣真氣,將紊亂的氣血疏通引正,一邊提防著趙子衿突然朝他發起攻擊,嘴裡開口說話,意圖引開趙子衿半點心神,他神色正經嚴肅,儼然一副大國風範,沉了臉色,擲地有聲道:“王爺是想在西原的國界內,殺了本候麼?”
幽明鑑逃竄的飛快,趙子衿卻沒有要追的意思,方才他拍出一掌,直取幽明鑑心口,卻被他側身一扭,落在了肩頭,那瞬間,他看見幽明鑑目光飄向窗外,明明知曉他這是要逃出臥房,卻並不想花心思圍追堵截,眨眼功夫,任由幽明鑑捂住肩頭,一躍而起半空中躬身低首,從狹小的視窗裡竄了出去,隨即又站定身子轉過來,隔著視窗盯住自己。
趙子衿抬腳朝門口走去,腳步極慢,悠然自在,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淺笑,清透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明明是英俊至極的一個人,卻不知是那身黑衣還是那頭白髮,又或許是他身後一叢叢的毒蛇,看在幽明鑑眼裡,憑空多了幾分妖異。
然後,他看見站在門檻後趙子衿笑著說:“方才我話還沒說完,侯爺就急不可耐的攻擊趙某,我還以為,侯爺料事如神,早已猜到我心中打算哪。”
幽明鑑死死盯著他,冷聲道:“王爺什麼意思?”
趙子衿笑了一下,抬腳跨出門檻,道:“我踏進別院的時候,突然,就不想殺你了——”
幽明鑑站定不動,看著他緩步走進,一言不發,只等他後話,趙子衿從懷裡掏出那個據他說是麵粉的紙包,捏在指尖上,偏著頭朝幽明鑑笑道:“不如,我與侯爺,做個交易…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八章 返朝歸鄉
先帝祭禮後第三天,是公主去往烏垣和親的日子,車馬陣仗儀式恢弘,自宮門而來的馬車就連綿了二三里,更遑論隨行的侍女和奴僕成百上千,百姓夾道送別,都城裡沸沸揚揚的熱鬧。
皇上趙愈乘著輦車,親自將慧清公主送到城門樓下,車馬出了朝陽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