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辯解被淹沒在虎臣齊聲叩首當中:“君侯高義!我等侍奉君侯,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姜揚掃視著滿地伏地跪拜的人,第一次感覺到做國君的尊貴。高長卿對他點點頭,姜揚笑,一抬手,將景榮扶起來,“此處器物不豐,招待簡慢,讓諸位受苦了。不如我們去長揚宮宴飲,眾卿家覺得如何?”
眾人伏地稱是,簇擁著他走到大門外。姜揚砍下姜開的頭顱,戳在長矛上,扛在肩頭,像是一面旗幟。五公子來時的格車靜靜地等候在外頭,被拱衛在虎衛和他帶來的私兵中央。姜揚登車,四下環顧,見到燕白鹿,就把他拉上車,“小鹿,你做我的車右!”
燕白鹿喜不自禁:“揚哥,我……我麼? ”
姜揚大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將那支戳著人頭的長矛交給他。小少年挺胸抬頭,操戈而立,很是威風凜凜。
姜揚在人堆裡一眼望到高長卿,朝他揮揮手:“請你為我御車。”
高長卿居然笑得有些羞澀了。人流擁擠,他的髮髻被擠得鬆散,此時他低頭,將一絲散發夾在耳後,“我不敢。”
姜揚奇怪:“為什麼?”
高長卿笑:“我一介白身,沒有官職,沒有爵位,實在不敢為君侯御車。而且這一路也並非高枕無憂,三公子與四公子必定選這個時候前來投誠,不得不防。你帶著彭蠡去,我會更安心一點……”
“不!我不要!”姜揚固執道。他收斂了笑意,彎腰朝他伸出手,“你看,長揚宮就在前頭,而大家都在看著我們。這份貴有一國的榮耀,我只想與你一個人分享,換做其他任何人,我都會遺憾終身。請你陪我回宮,好不好?”
他說完,就拉住了高長卿的手。那雙柔弱如女子的手細膩光滑,恍若無骨地託在他手裡,讓他心生憐愛珍惜的情意——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是這雙手幫他底定天下。
迎著姜揚這樣真摯的目光,高長卿眼裡的淚水就奪眶而出,根本不受控制地往下淌。他自知失態,捂著臉搖搖頭,“我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這種人,就應該呆在陰暗的角落,為你做一切會弄髒手的事情。因此我不敢走到眾人的目光之下。”
姜揚沉默了一會兒。
在眾人的歡呼中,他突然跳下車,一把抄過高長卿的腰肢和膝彎,將他打橫抱了起來!高長卿嚇得都忘了哭。他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姜揚抱上了格車!
有些隔得遠的人根本看不清姜揚懷裡的人是誰,只以為是一雙璧人,高聲吶喊著,為新君與新後起哄。這熱烈的氣氛立刻感染了不知所以的人群,長街上從東到西的虎衛都沸騰作了一片!國都戒嚴已久,雍都的百姓不堪沉悶,此時紛紛開啟門湧上了街頭,也不管新君到底是誰,跟著虎衛一道歡呼。到處都在喊“國君萬歲!”、“國後萬歲!”。
高長卿掃過那一張張陌生卻真摯的臉,淚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十年了,整整十年了!這十年他吃了多少苦,他數都數不清,但是現在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十年的歲月沒有在這座古老的城池中留下印記,雍都的臣民還是十年前一樣熱情!只是這一次他不是坐在父親的身邊,而是佔著離國君最近的位置上。
他抬眼,對上姜揚溫柔的眼神,在他英俊的面廓上流連忘返:他是他理想的一部分,他是他堅持努力的結果,他成為國君這件事,包含了他無數的心血和汗水,所以才顯得如此珍貴和可愛。高長卿在姜揚的眼睛裡,看到了他自己。他的所有付出都得到了回報,他的所有狼狽都灰飛煙滅,他感到了安全,尊嚴,溫柔,和愛。在長久地被遺棄之後,他突然像是被整個世界溫柔地對待了,他抓住了整個世界!所以他悲哭,所以他大笑。他長久地抓著姜揚的衣襟,望著他的臉,心裡是功成名就的寧靜。從這一刻開始,他和姜揚再也不能分開。姜揚已經是他生命中,最最輝煌的那一部分……
三公子四公子帶兵趕到的時候,人流擁擠不堪,高大的王車奢侈奪目,而五公子蒼白的人頭也分外顯眼。姜揚居高臨下把手一揮:“二位兄弟!請不要再作無謂的爭鬥!我們之間何必到自相殘殺的地步!先君子嗣稀少,請為他留下尊貴的血脈!姜開妄自尊大,揚不得已而殺之,二位一定不會像他這樣糊塗,還請二位輔佐我一道治理國事!”
二位公子見大勢已去,也只好俯首稱臣。人群中又爆發出新一輪的歡呼。他倆家的兵士也被人流裹挾著,往長揚宮趕去。
格車行了一路,高長卿就大哭了一路。他幾次三番因為太丟人,想躲進車裡頭去,姜揚都不肯。他將他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