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作威作福的碩鼠除掉,攻伐也好,治國也好,都不再是難題。”
“怎講?”
衛闔微微翹起了嘴角,他的聲音彷彿帶著一種魔力,“齊人圍城,公卿俱在城中,封邑俱在城外。我們自西向東走,可以收回多少封地?”
姜揚嚥了口口水,他覺得口乾舌燥。“可是……”
衛闔點點頭,“的確是大事,君侯當審慎。”說完勒馬便走。
姜揚被衛闔說的話激得心中狂跳。自他上位以來,他一直在忍讓,以維持他與公卿之間的平衡,但是現在,他看到了另一種可能:大權在握,呼風喚雨,指哪打哪,讓國家徹底順遂自己的意志!他已經受夠了那幫年老、腐敗、膽怯的貴族。
可是他又想到了高長卿。他知道高長卿跟那些人不一樣。他有自己的理想,想要復興從前的榮光,可是這可能麼?他給過他機會,他做不到的。他還要繼續為他的夢想去損害整個國家的利益麼?坐視國家被一個一個封地割得四分五裂麼?
姜揚承認,他不想再為了高長卿一個人,與蠢材分享權力了。
姜揚也承認,他不想再與高長卿分享這無上的權力。他已經隱約明白了,他也許永遠都不會徹徹底底地愛上自己,他只愛那種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感覺。如果自己比現在更強大,他是不是會更服帖、更婉順,放下他自欺欺人的自尊,安安心心地侍奉自己……
徹底,打消他的念頭。斷絕他所有的退路。除了自己,讓他別無選擇。
“君侯!”姜揚被喊回了神,姜止眨巴著眼睛低頭望著他。他看到他醒過身來,舒了口氣,一瘸一拐走到一旁的案几旁。坐下的時候沒坐穩,一屁股摔在青浦團上。那個宮人趕忙將他扶穩,他一腳就把宮人踹出了帳子去。他摸著自己精美的小鬍子,擔心地看著姜揚,“君侯不要憂思過重啊。這樣容易靈魂出竅啊。小臣認得幾個通靈的楚巫,要不要她們為君侯整治整治?”
姜揚搖了搖頭,“孤今次找公子前來,是有一件事想與公子商量。這一路也辛苦你了,從東邊匆匆忙忙跟著我西征,卻什麼功勞都沒撈到……”
“無事!無事!我有什麼功勞好撈呢?我也打不了仗,只好出人啦!”他拿出把骨扇啪嗒啪嗒扇著涼風,“誒,這也是天意,君侯不要自責過甚啊!”
姜揚認真道,罪己詔已經寫好了,就等著去總廟裡朗誦了。“不過在此之前,衛闔與我道……”他將衛闔的話小心地複述給姜止聽,姜止扇風的動作漸漸小了。最後他把摺扇一打,重重拍在面前的案几上,“早就好這麼幹了嘛!把地收回來,把他們養在雍都裡,不讓他們碰任何政務,幾世幾代之後,這些毒瘤就自行減損了!”他朝姜揚一拱手,“為了支援君侯,我頭一個搬到雍都來住!”
“可是這樣……會不會不太道義?我的臣民正在被圍困,我卻忙著清繳他們在城外的封邑……”
“君侯啊,做君侯,就是要擔一國的惡名,成一國的美事。何況衛相如此諫言,已經是幫助君侯脫罪了……”
“此話怎講?”
姜止惋惜,“君侯,你這一次折損一員大將不說,還要折損一代名相。衛闔如此諫言,要將世家連根拔起,君侯以為他回到國中,還會有性命麼?”
姜揚大驚:“我自然不會害他!”
“可是如果沒有衛闔替君侯擔下罪責……”姜止嚥了口口水,“這被害的可不僅僅是衛相了……”
第 98 章
姜揚跌在青浦團上;滿頭冷汗。一旁姜止還在絮絮叨叨;“事已至此,世家必定群起而攻之。君侯留其性命;他們可不會買賬。不看到血,那群老瘋狗可不會安生啊……“
“孤,孤不會拿衛相去做權宜之計。孤是也答應過你;保他性命!”姜揚攥緊了拳頭,“反正早晚要拼個你死我活,不如乘兵權在手……”
“那君侯可要小心他們開城迎敵。”姜止道;“衛相日後在容國一定是個‘死人’;但是是怎麼種死法,君侯大可以在裡頭做做文章。”
姜揚一點就通:“你是說……”
姜止吹著口哨看向帳外,卻發現沒有窗子;一時很是鬱悶。姜揚沉默良久,朝他大拜,“多謝公子良言。孤身邊有公子這樣的良臣,真是三生有幸。”
姜止趕忙將他扶起來,“總得有人為國家著想。”
姜止走出帳篷,寺人立即迎了上來攙住了他的胳膊:“公子!怎樣!怎樣!”
姜止大罵:“殺才!你打聽個屁!不懂裝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