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個月,比我先出生的七皇子夜闌、八皇子謹荃,在眾人的追捧中早早搬離了陰森隱蔽的萬壽宮。天氣實在太冷了,熱水剛放下就涼了,母親還是不停地喝水,她說相命先生說她命裡帶木,有水即旺,於是抱著這個迷信的念頭,她喝了很多水。正當宮女抱怨母親無節制地喝水的時候,一個人悄悄進了萬壽宮,那個人就是諸葛軒炎。諸葛軒炎冷漠地看著我的母親,虛偽客套地請了安,然後說:“虞妃娘娘明天就要生產了,請保重好玉體。”
母親知道這是諸葛軒炎的暗示,暗示他將成為她的保護人,他把寶押在了她身上——她肚子裡的孩子身上。於是母親喚出宮女,意思地賞賜了些寶物,母親當時已經很落魄,沒有幾件拿得出來的東西,諸葛軒炎收了禮物,又吩咐好了宮女好好照顧母親,態度雖然冷漠,語氣卻帶著點熱心。這讓母親十分感動,她本來是南方的一個妓女,被父皇寵幸懷了龍種才被帶進宮來,對於宮廷裡的鬥爭她什麼都不知道,只覺得自己一個弱小的女人終於找到了保護傘。懷著對未來無限的期盼,母親生下了我,但是當她尚未從痛苦的生產中緩過氣來時,宮女已經迅速將我抱走。她看到她的孩子被塞進一個男人手裡,那個男人就是諸葛軒炎,她竭力伸出手,想說:“我的孩子,讓我抱抱他。”可是諸葛軒炎微笑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我相信是和諸葛艾柯看我的時候一樣的殘忍而陰毒的眼神。他轉身走了,從此再也沒有把她的孩子還給她。
這些,全是我的貼身宮女綠袖告訴我的,綠袖原本是母親手下的一個侍女,跟隨母親從遙遠的南方來到帝都,見證了那個黑暗混亂的年代,她把記憶深深藏在心底,她不喜歡說話,那是因為她有許多的話,說也說不完,可是不能說,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當她認為我是一個可以傾訴的物件之後,她每天都跟我說話,不停地說,可是不到五天,她就從我的視線裡消失了,她用生命換來了五天的傾訴,換來了一個傀儡皇子的知情權。
侍衛最終還是鬆開了手,因為他知道得罪諸葛艾柯的後果,並且他也清楚地知道,越是不讓諸葛艾柯去做的事情,她會做得越徹底。
諸葛艾柯一隻手拿著剪刀,一隻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覺到剪刀冰涼的觸感,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裡,那冰冷已經足夠劃破我的肌膚,滲透進我的血液了。
宮女們紛紛掩面,不敢看見這一幕。說實話諸葛艾柯這一刀並不是很痛,也許是她劃過太多張臉,技術變得非常好,我只覺得一陣麻癢,我的血從臉上滑落,滴在諸葛艾柯手上。於是她滿意了,扔開剪刀同時也鬆開我,命令侍衛準備好馬車,我們要去汴城。
汴城距離京城不是很遠,但是由於馬車在冬天裡不能快跑,所以路程會從原本的三天延長成六天,這也表示這一路的危險增加了一倍。當然了,危險是指向諸葛軒炎的,龍鼎國的皇帝,多少人想得到,我預感這一路上肯定有許多人來劫駕,我就像一個無知頑劣的孩子一樣盼望意外發生。
從行宮出來,宮女小藍幫我披上披風,許久沒有看到外面的天空的我貪婪地仰望著,皇城上空一片雲也沒有,灰濛濛的顏色,我有點失望,低下頭讓小藍拉著我的手往前走。繞過許多分佈在宮裡的哨崗,一路上我們都受到嚴密的監視,待到爬上馬車,車裡只剩下我的幾個宮女,方才鬆了一口氣,儘管她們不是聽我的,可是畢竟伺候了我許多年,有了些說不清楚的依戀。
“將軍問皇上是不是準備好了。”車外有人說道。
“都好了。”侍衛回答。
那個人還不是很確定,於是用刀掀開了車帳。明黃色的朝服在馬車裡顯得很纖小,於是他探頭進來,對上了我的眼睛。
“青杉大人。”宮女們畢恭畢敬,哦——我馬上明白,原來這是諸葛軒炎最得意的兒子諸葛青杉。
諸葛青杉看著我,呆了一下,然後問:“皇上的臉怎麼了?”
“這個……”宮女們欲言又止。
“是小姐劃的……不過小姐讓屬下告訴大人是皇上自己摔的。”侍衛很忠實地向諸葛青杉彙報情況。
諸葛青杉皺起眉頭,顯然不是很同意諸葛艾柯的做法。
“你跟著這輛車,不要讓小姐過來了。”諸葛青杉對侍衛說道,放下了車帳。馬車開始顛簸著動了起來,我伸手撩開車窗,赫然看到諸葛青杉的臉。
“皇上有什麼吩咐嗎?”他問。
“沒有。”我放下車窗,乖乖地坐回原來的位置。
就這樣車子慢慢出了城,我拿出昨天沒有看完的書繼續看,那是一些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