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怎麼。”寧程予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眼睛是會彎的,而且現在彎的讓安毓然覺得有種沒心沒肺的感覺。
“世子領在下去書房吧,好歹在下也得教會你點什麼。”
安毓然面無表情的起身,這個“在下”說的還有些恐嚇的意思,一點沒有“在下”的誠意,後面那一句也絲毫沒有壓低音量。來到書房時,安毓然瞥見了角落裡一本堆得厚厚灰塵的書,隱約還看得見書脊上寫著的“禮記”二字。安毓然面色一緊。
“我們接著‘禮之初’往後講。”
安毓然淡然道。“《禮記》”在寧程予開口提問“禮之初”是什麼之前,安毓然趕緊回答了他,同時手指著躺在角落裡的那本書。
寧程予倒是不怕髒,一手把它拿起來。
撿起書後,寧程予端起書在安毓然面前驚歎,
“怎麼‘偏’‘偏’‘跑’到那‘趴’著呢。”
那些本來安安靜靜呆在上面的灰塵現在毫不猶豫的飛揚起來,兩年的沉澱現在全部飛向了安毓然安靜的臉上。
一陣尷尬的沉默。
安毓然也毫不客氣的把寧程予手裡的書奪過來,翻了個邊,把還覆著很多灰的那一面朝他臉上蓋去。
無需再和他拉遠距離裝客套。
當薛伯看見兩個臉上髒兮兮的少年從房裡出來時,不由得打了個噴嚏,不知道是受了驚,還是灰塵過敏。“安公子,留下來用晚膳吧,王爺交代過的。”
薛伯一臉迷人的微笑,因為打過噴嚏,眼眶變得有些溼潤。寧程予盯著薛伯“梨花帶雨”的樣子,不禁在安毓然身後抽了一口氣。
“那謝伯父好意了。”安毓然道,隨即準備離開有寧程予的地方。
“安公子……”薛伯叫住了安毓然。
“怎麼了?薛伯。”
“嗯……安公子,那個……先隨老奴去洗把臉吧……”
薛伯的眼睛四處瞟著,不想直視現在的尷尬。
安毓然情不自禁的瞪向寧程予,他看見寧程予打了個很大的哈欠,然後拿袖子擦了擦鼻子,成功地擦出了一個八字鬍。安毓然艱難地隱去了自己滿臉的殺氣隨薛伯去浄臉了。
大約傍晚的時候,老王爺風塵僕僕地回來了,神色已有些疲憊,但看到安毓然之後,精神頓時又矍鑠起來。
“毓然你終於回京了,你爹還好吧?”老王爺臉上流露出蓋不住的驚喜。
“嗯。”安毓然終於在王爺府裡綻出了第一個發自心底的笑容,朱唇齒白,鳳眼濃眉,秀麗的五官卻藏著逼人的英氣,美得讓旁邊的寧程予忍不住吸了吸鼻涕,成功換來安毓然一個大大的白眼。
“只是家父一直唸叨說想念和王爺共下圍棋的日子,每每提起,都很是想念。”
“唉,也由不得他啊,生意場上也難得有機會偷閒啊。”
“本來我爹是準備和我一起回來的,可最後還是脫不了身,山東巡府周大人來廣西巡察時,就順道要讓我爹接手一筆玉石加工的生意。”
安毓然謙緩的語氣裡帶有些未能如約會友的歉意。
“現在正在去臨易的路上。”安毓然補充說。
半晌,接著道“伯母呢?”安毓然實在不見那個會撲過來抱住他問這問那的王妃。
“和程天去江南了。”王爺提起他的大兒子總會不經意地流露出驕傲的神態和滿意的笑容。
這也難怪,寧程予的兄長,也就是王爺府的大世子寧程天是當朝難得的輔佐君王治國的人才,老王爺在朝中自然一直引以為傲。
“毓然餓了吧,先去吃飯吧,咱們邊吃邊聊。”
王爺哈哈笑了一聲,可見此時的心情甚是不錯。站在一邊被他爹完全忽視的寧程予在時隔兩年之後又一次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他爹親生的。
滿桌佳餚,桌邊一壺美酒,最難得的是坐在王爺右邊風華絕代的少年,舉手投足間皆是灑脫,就連有幾個桌邊伺候的丫鬟也微紅了臉。其實不怪這些丫鬟沒見過市面,安毓然實在太好看,雖然平日裡她們見著的世子寧程予的長相絕不輸安毓然,但就是少了一股子氣質,多了一股子幼稚。
“江南日出似火,江水如藍,是個遊玩的好地方。”
安毓然原打算想說修生養息的好地方,但這一家子似乎不太適合這個詞。
“唉,”王爺有些失落的嘆氣,“程天此行並不是去江南遊玩,只是你伯母想隨同去看看而已。”安毓然並不驚訝,若要真是去遊玩又怎麼選寧程天而不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