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可把我們嚇壞了,隔壁雜貨鋪的張老闆看到您突然暈倒在大街上,找人把您抬了回來。您那時糊糊塗塗,一邊喊疼一邊叫著老闆娘的名字。範掌櫃把城裡的大夫都請遍了,也沒人診得出您是什麼病,只好灌了些安神的藥讓您能睡過去。”何啟說著又四處看了看,“說也奇怪,老闆娘呢?昨晚到現在一直沒見到他。”
“他走了……”郝如意笑著嘆了口氣,“他不過和我鬧著玩兒的,你們還真把他當做老闆娘……他一個官家少爺,哪可能真的看上我。”
“走了?走了更好!”見郝如意笑得勉強,何啟急得憋紅了臉,連聲勸他。“我們都覺得,他根本配不上老闆!是見老闆您喜歡,我們才不好勸您什麼。您放心,以您的條件,不愁找不到更好的!”
“是是……我沒事了,去幫我拿些吃的。”
何啟一拍腦袋,“看我這腦子,這都過了晌午,您一定餓壞了。林大廚熬了粥一直溫在火上,我這就去給您端。”
身邊重新安靜下來,郝如意看著床帳發呆,心中空落落的,只覺三魂七魄被人勾出了竅,不知遊蕩到了哪裡無法歸位。
喬寧,喬寧……唉,我真是欠了你的……
現在細細想來,喬寧這幾天顯得有些興致缺缺提不起精神,他是在如意樓待煩了吧……也許他正想找個藉口離開,所以才走的乾脆毫不留戀。唉……是啊,他怎會不知我喜愛佔口頭便宜,卻為此生這麼大的氣,顯然只是借題發揮。
任性霸道的喬老三,溫柔體貼的喬大美人,與我有血海深仇的喬寧,不能愛卻偏偏愛上的人……
郝如意拉過被子鬱悶地矇住頭,想來想去,只有自認倒黴。雖然溫庭說過,幸福要靠自己去爭取,但愛上的若是別人,他自能追去死纏爛打一番。但他和喬寧有殺父之仇,此事能瞞下來他已是燒了高香,所以不管喬寧怎麼對他,他都只能接受。能與喬寧像親密戀人一樣渡過一個多月的好時光,他已經知足了。
至於幸福二字,已隨著喬寧的離開一同遠去,他已發誓用一生的幸福償還對喬寧的虧欠,自然會謹守這個諾言,此生再不去尋找其他的幸福。
喬寧走了,日子還要照過。郝如意仍然是那個和氣生財,經營有道的郝老闆,只是他再也不會去花街尋歡,每晚孤燈難眠,是他一天中最難熬的時光。
結束了酒樓的生意,洗漱回房已是戌時。他和衣上床,仍是不自覺的回想起與喬寧相處的時光,那個歡愛中不知體貼的傢伙,下了床卻總是出奇的溫柔。
他睜大眼睛睡不著覺,屋外明月高懸萬籟俱寂,偶有夜梟撲稜著翅膀飛過屋脊,和那種似哭似泣的咕咕叫聲。
安靜中突有咔的聲響,雖然微不可聞,卻令他立刻警覺地坐起。不是飛鳥,倒似有人用輕功踏過屋頂。難道是宵小之輩?不對!如此高明的輕功,怎會是普通的小偷!他這小小的如意樓,也絕不可能吸引江湖中的頂尖大盜!
郝如意飛快的下床,在櫃後暗格中取出他用來保命的各式暗器。霹靂彈,迷魂珠,暴雨飛花筒……他屏住呼吸藏在暗處,靜靜傾聽屋外的動靜。
繁城是個遠離江湖的小地方,城中連一個小幫派都沒有,所以當初才會選擇在這裡定居,這三年也一直過的安穩太平。溫庭說大隱隱於市,居於市井坊間與三教九流混在一起,誰也不會留意他這不起眼的酒樓老闆。而且當年他受命殺人,手下也鮮留活口,並無多少人識得他的樣貌,按道理不該有人認出他才對。
唉……千萬別是衝著我來的,最好只是過路的神仙。
他等了一會兒卻沒有動靜,正在想是不是他緊張過度時,卻聽屋外傳來一聲幽幽嘆息,他頓時頭皮發麻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第一想到的卻是,幸好喬寧已經走了。
“唉……你還是這麼小心。沒有內力也能聽到我來了嗎?藏的真好,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外面的聲音很輕很柔,似老友敘舊般帶著一絲抱怨。郝如意仍是一動不動,他知道雖然自己沒有武功,但屋外之人沒摸清他的底細前,絕對不會貿然闖入。
“我知道你在,小魎……大家兄弟一場,你乖乖的把東西交出來吧,我不會為難你……”
郝如意眼中一暗,早已忘了自己這個名字。劫教的四鬼使之一,魑魅魍魎中的老四,無心無情的殺人兇器。
“你不肯出來麼?唉……何必非等我動手呢?”
郝如意知道來人已站在了門外,四鬼使中的老二……魅。總是看似柔情款款,卻是四人中最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