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幸福,比任何事情都要寶貴。但他說不出口。也許世上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這樣勸他,但只有他不行。
因為喬寧的血海深仇,竟是著落在他的身上。八年前的他,還是劫教培養出的殺人傀儡,無心無情,只知惟命是從。如今他已逃離了三年,躲避了三年,雖然武功盡廢,卻逍遙自在。就像他為自己取的名字一樣,一切皆好,事事如意。以至於他漸漸忘了他的過去,忘了他曾欠下多少血債。
郝如意抱緊了身邊人,心中默嘆。喬寧,這筆賬,我要怎麼還你?我不能否認我做過的事,但那些事,皆非我意。所以……我不能將這條命還給你,只能以其他的方式,償還對你犯下的罪過。
喬寧哪知他心中已千迴百轉,又嘆氣道:“後來才知道,那少年,只是魔教教主的一名侍童。他的一個普通屬下就這麼厲害,若是教主本人,不知武功又該達到何種地步。所以此事後,一時無人敢再去查探他們要救的那人被關在哪裡。但後來沒過多久又傳出訊息,那個人已向魔教妥協,竟然做了魔教教主的……男寵。”
喬寧臉上現出不甘,恨恨地咬牙道:“令父親拼上性命的人,竟是個毫無氣節,自甘下賤的無恥之徒!我真想親眼看看那位溫大俠,究竟生做什麼模樣!騙得眾人為他拼死賣命,但轉眼間就把大家的情意與臉面,狠狠地踩在腳下作踐!”
郝如意一陣失神,腦中現出了一張英俊開朗的笑臉,就算遭到了常人絕對無法忍受的對待,就算被人誤解,身背不堪的罵名,他也從不屈服,反而樂觀應對,笑看人生。
“也許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令你父親以性命維護的人,定然不會是無恥小人。”
他知道自己不該開口,卻希望能替那個人做出一些辯解。喬寧沉默了片刻,才嘆氣道:“我也願這樣想,否則父親死的太不值得。現在江湖中對那個人也有兩種極端的評價,令人無法判斷哪個是對,哪個是錯。”
“只要無愧於心就好了,何必在乎別人的評價。”這句話也是那個人教他的,郝如意低聲開口,卻聽喬寧冷哼一聲。
“無愧於心?這世上有幾人能做到?”他瞟了郝如意一眼,自嘲的笑了笑。“至少我是做不到……你呢?你能否做到,無愧於心?”
郝如意怔住了,我是否無愧於心?
我本無心,但自從我有了心後,便不曾愧對自己的良心。
郝如意輕輕吁了口氣,向喬寧露出一個清澈的笑容。“我郝如意雖然貪財好色,但我自認,無愧於心。”
☆、第 16 章 欠債難還
(十六)
“大言不慚。”喬寧在他屁股上擰了一把,擰完又揉了揉。“算了,跟你這說些有什麼用。”
“怎麼會沒用。我知道了,能幫你一起想想辦法。就算想不到辦法,你不開心時也能勸勸你,幫你寬寬心。”
雖然郝如意說的很誠懇,但喬寧只是笑了笑,拉低他一起鑽進被窩。“你可別勸我,養父天天勸我不要總是想著報仇,要考取功名,成家立業。天天勸的我,耳朵都磨出繭子了。倒是你,你是哪裡人?為何一人來到這繁城?”
郝如意撐著被子向後挪了挪,但喬寧卻抓了他一隻手不鬆。他心中一緊,面上卻仍如往常那般,笑嘻嘻地道:“我可沒有你的身世複雜,我爹是個富商,但我娘只是第三房的小妾。她死的早,我大娘和哥哥總看我不順眼,所以我向爹要了一筆銀子,一個人遠走他鄉做自己的生意,省得惹大娘和哥哥忌恨。”
不管誰問,他都是這套說辭,以至於說的久了,連他自己都快要相信這是真的。在一個遙遠的地方有他的家鄉,家裡有個懼內的老爹,還有個惡毒的大娘和害怕他爭家產的哥哥。
但今天他卻心虛的發空,腦中嗡嗡亂響,似是連自己說的話也聽不到耳中。
“哦……原來是這樣……放心,以後有我照著你,你不用再怕你大娘和你哥哥……”
喬寧閉著眼,聲音越來越小,說完這幾句話再也沒了聲。郝如意輕輕推推他,看樣子是又睡著了。
郝如意哪可能還有心思睡覺,他咬著被子嘆氣,幾乎睜著眼到了天亮。
隱約中似是有人喊他的名字,又不像他的名字。他眼皮發漲,腦中沉甸甸的,想問那人叫的是誰,卻又問不出聲。
“我等了五年,只為今天這個機會,我不會讓他再繼續為惡。你快逃吧,不要再涉及江湖,像一個普通人那樣生活下去。不用為曾經的事愧疚,你並不虧欠任何人,原來的你,只是他的一把刀,所有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