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說起來,這三個衙門其實也就是皇宮一部分了,因此在此三個衙門中當差的人,都是天子近臣,便是裡面一個跑腿兒的,身後也不一定就有什麼樣的勢力。
而這三個衙門的後院雖然也有幾間房舍,卻是無人在此居住,除非輪夜當值,不然誰有那麼大的殊榮,能在皇城內住著啊?
就連御前紅人,內閣大學士沈朝青,也沒有這份榮光。當然,以人家的地位,有皇帝賜得學士府,倒也用不著在皇城裡住宿。
但是今天,皇帝金口玉言,特旨賜給了蒲秋苔這樣一份殊榮,命他在翰林衙署裡安置。別說蒲秋苔,就連小貝子,整個人都愣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這小太監目光復雜的看向那已經傻了的主僕二人一眼,然後屁顛屁顛跟著夏臨軒離開了。
梅樹下的蒲秋苔直到看見那些人走的不見了蹤影,他一直挺直背脊跪著的身子猛然就癱軟了下去。
“少爺,少爺你看開些啊……”
雙喜嚇了一大跳,衝上去扶住蒲秋苔,卻見他一隻手緊緊抓著衣領,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忽然一口血噴出來,灑在面前晶瑩的白雪上,如同綻開了幾枝慘烈的梅花。
“讓我死,讓我死了吧……”
蒲秋苔撕心裂肺的吼了一聲,只覺一個腦袋如同裂開了一般的疼,在吼出心底裡那份渴望之後,他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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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搬進翰林院的住處了嗎?”
御書房中,夏臨軒眼睛看著面前的奏摺,心思卻早已不知飛到了哪裡去。
小貝子一愣,旋即才醒悟過來夏臨軒說的是蒲秋苔,連忙陪笑道:“估計還沒有,皇上這才回來多大一會兒功夫?蒲大人怎麼著也得收拾收拾不是?”
話音未落,便聽夏臨軒冷哼了一聲道:“收拾?他是最會拖延的,你派人盯著點兒,朕要他今天晚上就搬過去。”
小貝子嚇了一跳,怎麼也不明白皇上怎的忽然如此雷厲風行?明明又不是什麼朝政大事,不過是個臣子,還是個降臣的住宿問題罷了。
想當初選秀的時候,惠貴人豔絕六宮,為皇上所喜,皇后娘娘提議說讓她提前進宮,皇上也沒急成這樣兒啊,還是讓惠貴人依足了規矩在十天後進宮,如今快三年了,也只是封到貴人的位份。
小貝子一邊走一邊想著,嘴角不禁露出促狹笑意,心想這幸虧蒲大人只是個臣子,若真是後宮妃嬪,看皇上急得這模樣,怕是一年不到就能爬到妃位上,嘖嘖嘖,可惜了,可惜蒲大人是男人,皇上看上去對男色也沒什麼興趣。
這小子出去找人辦了事兒後,便又回到御書房,卻見夏臨軒已經扔下了奏摺,在桌上輕輕叩著手指,見小貝子回來了,他便站起身道:“你去把內務府的庫房冊子拿過來。”
也就是小貝子跟在這位主子身邊時日不短,饒如此,這史上最年輕的大內總管也張著個大嘴巴,連儀態都忘了,就那麼盯著夏臨軒,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真的是皇上嗎?該不會是誰假冒的吧?哎喲餵我的媽呀,這太刺激,老天您可千萬別開這種玩笑。
夏臨軒看著小貝子那副呆樣,大概也覺察到自己今天有些失常,不由惱怒道:“愣著做什麼?朕讓你去拿內務府庫房的冊子你聾了嗎?還不快去?”
天地良心,他小貝子不是沒有八卦精神,實在是在皇上這樣的狀態下,他不敢有啊。
所以小貝子屁顛屁顛出去吩咐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二十多個小太監抬著十幾口大箱子走了過來。
巨大的檀木箱子放在地中央,為首的一個太監稟報道:“回皇上話,這都是天字甲號庫房中的賬冊,因為東西最貴重,所以皆以檀木箱子盛放。稍頃還有天字乙號庫房中的二十幾箱賬冊……”
說到這裡,那太監便偷偷瞥了一眼端坐在龍椅上面無表情的皇帝,好半晌才吶吶道:“皇上……是否還要看其他庫房裡的東西?天字丙號和天字丁號加上地字甲乙丙丁四號庫房,這賬冊少說也有一百五六十個箱子……”
最後一句話太監沒敢說,那就是“皇上您看的完嗎?”
夏臨軒知道自己是很富有的,從滅大慶後這三年,雖然戶部的庫房稍微有點緊張,然而他的內廷庫房卻一直都是非常充盈,因為最重要的商道和商業都把握在他手裡,專門有在經商上有天分的官員幫他打理著內務府。
只是他也沒料到,自己竟這般富有,八號庫房裡竟有將近二百個箱子的賬冊,這得是多少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