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甜腥在湧動,平日裡蒲秋苔不願意示弱,但凡有這樣的跡象,他會拼命將那口血吞下去。然而這一次,他一點兒也不想強吞血淚,所以在夏臨軒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翕動著嘴唇,還不等說話便是一口血噴出來。
“秋苔。”
夏臨軒大叫一聲,震驚無比的扶住了蒲秋苔,卻見蒲秋苔慘笑一聲,喃喃道:“皇上……真是好……手段……”話音未落,便昏死過去。
“傳御醫。”
夏臨軒的咆哮聲如同天雷滾滾,立刻就讓太監宮女們慌了神兒。他一邊將蒲秋苔抱進內室,一邊厲聲對小貝子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如實稟報給朕聽。”
等到小貝子將清涼殿裡的情形如實說了一遍後,夏臨軒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有眼底還餘有一絲慍怒。
“蠢貨,險些壞了朕的大事。”
夏臨軒狠狠一甩袖子:祝家這兩個孩子是秋苔進宮的唯一籌碼,他明明覺著自己已經暗示的夠詳細了,誰知平日裡冰雪聰明的女人,這時候竟愚蠢至此,險些破壞了他的全盤計劃。
一怒之下,就想把惠常在降為答應,卻聽小貝子低聲道:“皇上,惠常在怎麼說也是二皇子的孃親,這位份太低的話,恐怕對二皇子也……”
夏臨軒看了小貝子一眼,雖然心裡不悅,卻也不得不承認心腹太監說的有道理,因便冷冷的哼一聲,拂袖道:“既如此,這次就先算了,不過你想個法子,把朕的不悅遞過去,那兩個孩子不是不能折騰,但是讓她給我悠著點兒。”
小貝子連忙領命出去,這裡夏臨軒把目光重新投注在蒲秋苔身上,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柔嫩的面龐,因為這大半年太多的煎熬和苦難,蒲秋苔的面孔上從沒有什麼開心的笑容,也幸虧補養得宜,不然這張臉恐怕要蒼老十歲還不止。
嘆了一口氣,夏臨軒的目光中再沒了提起那兩個孩子時的冷酷暴躁,滿滿的全是柔情,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走到外殿對柳絮道:“小廚房燉的補品還沒好嗎?你精心一些。”
柳絮答應著去了,不一會兒,便聽到裡間傳來微弱的呻吟聲,夏臨軒連忙從窗前轉過身子,快步來到蒲秋苔的床前,卻見他睜著眼睛,目光茫然仿若對不準自己似得,好半天,那迷離目光才慢慢清明起來。
恰好這時柳絮和兩個宮女也端了小廚房剛做好的冰糖蓮子燕窩過來,輕聲道:“皇上,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先讓蒲大人吃這個墊補一下吧,廚房裡的幾道湯還要再燉一燉,正好晚膳時用。”
夏臨軒點點頭,從柳絮手中接過那個精巧的白瓷蓋碗,非常自然的就用調羹舀起一勺冰糖蓮子燕窩,在嘴邊小心吹了吹,才喂進蒲秋苔口中。絲毫不管身旁宮女們那差點兒瞪出了眼眶的眼珠子。
☆、第六十六章
蒲秋苔沉默的喝了燕窩,他從前是絕不可能這樣順從的,總要逼迫誘哄一番,才會勉強就著自己的手將補品吃完。這樣想著的夏臨軒忍不住便微微挑起眉頭,詫異看了心愛的人一眼,卻沒說什麼,直到一碗燕窩喂完,他才淡淡笑道:“今天秋苔很聽話啊。”
蒲秋苔低垂著眼,這種角度讓他美好的睫毛再次映入夏臨軒眼簾,皇帝陛下忍不住伸手在那長長睫毛上拂過,低沉笑道:我最愛秋苔的雙眸,尤其是這兩排睫毛,真是什麼時候看到,都可愛得緊。”
“皇上若是能將對臣的柔情,分出一分給山雲和明芳,他們也不至於有今日的悽慘下場了。”蒲秋苔終於抬起眼,嘆息著看向夏臨軒,喃喃道:“皇上也是父親,怎麼忍心……對兩個孩子……”
夏臨軒別過視線,淡然道:“朕本就是個狠辣帝王,秋苔心中不是一直認為朕是昏君暴君麼?更何況,那是舊朝皇室的兩條血脈,秋苔認為朕該對他們有惻隱之心?好像當初慶朝推翻隆朝時,你們那位慶太祖,對隆朝皇室也是全部活埋吧?”
蒲秋苔一怔,被夏臨軒說的啞口無言。俗語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室朝堂之間的傾軋尚且是你死我活,何況是兩個世仇的政權。他嘆了口氣,好半晌,才吶吶道:“皇上若一定要置山雲和明芳於死地,何不直接下手?何苦讓他們如此受罪?”
夏臨軒呵呵一笑,轉過頭饒有趣味的看著他道:“所有人都以為朕是顧及名聲,所以才用軟刀子殺人。難道秋苔也是這麼認為的?”
蒲秋苔的身子猛然就打了個顫抖。夏臨軒的意思很明白:朕是昏君和暴君,用得著愛惜什麼名聲?若不是為了某些原因,不要說這兩個前朝餘孽,就是祝鳴堂等人,也早都殺的一乾二淨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