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秋苔雖然善良,卻也並非吃齋唸佛不動葷腥的,何況年少輕狂時,也偶有騎馬射獵意氣風發之時,此時聽夏臨軒喋喋不休,大有“你不去我就不停說”的架勢,因想了想,便點頭同意了。
夏臨軒原本沒抱太大希望,結果愛人如此輕易就答應了,不由大喜,立刻就要讓芙蓉等人張羅起來,卻聽蒲秋苔沒好氣道:“有什麼可準備的?離三月二十六還有兩個多月,著什麼急?”
“秋苔有所不知,這要準備的東西可多著呢,你總要做兩套獵裝吧?還有,你一個文弱書生,騎馬射箭縱有涉獵,也未必精通,總要練一練吧?當然,朕也不指望你練成什麼百步穿楊的本領,有朕在,還能少了你的獵物吃嗎?但最起碼,你要能跟上朕的速度,看朕大展神威……”
皇帝陛下一不小心就把心裡話給吐露出來了,原來是為了在愛人面前嘚瑟,這般如同公孔雀開屏吸引母孔雀的行為自然遭到了蒲秋苔的鄙視,好不容易把興致勃勃的君王給攆去了御書房考察夏東明夏東清哥倆的功課,他這才鬆了口氣,對芙蓉道:“皇上如今怎麼這樣囉嗦?我記得他從前不是多話的啊。”
芙蓉笑道:“還不是因為娘娘?奴婢倒覺著,皇上現在越來越有人情味兒了呢。”
“是嗎?”蒲秋苔疑惑:“你覺著這叫人情味?一個皇帝,滔滔不絕的,你不覺著這有損帝王威嚴?”
芙蓉搖頭道:“娘娘是不瞭解從前的皇上,老實說,奴婢在皇上身邊服侍了這麼些年,從前也可算得上是心腹了。只是每日去見駕,仍是要陪著萬般小心,皇上雖然不愛殺人,也很少動怒,但每日裡看著他面無表情,不自禁就讓人連氣都不敢喘,比起那個威嚴君王,奴婢真是喜歡現在這個隨和的陛下。”
“誰說我不瞭解從前的他?”蒲秋苔冷哼一聲:“我是怎麼進宮的,難道你忘了?”
芙蓉一想:可不是嗎?主子就是被皇上逼迫的走投無路,不得不入宮為妃,怎麼可能不瞭解從前皇上的脾氣?因便笑問道:“是了,奴婢竟忘了這一茬兒,那娘娘自己說,您是喜歡現在的皇帝陛下,還是喜歡從前的皇帝陛下呢?”
“唔!”蒲秋苔還真認真思索了一下,喃喃道:“從前的他,總是咄咄逼人,我讓他逼得幾次三番恨不能一頭撞死。現在的他雖然也很討厭,纏的人喘不過氣,但比起從前……”
不等說完,猛然醒悟過來,咬牙道:“這是什麼混賬問題?無論從前還是現在,還不都是他?我都不喜歡,我是被迫入宮為妃的,怎麼可能喜歡上逼迫我的罪魁禍首?”
“是是是,是奴婢失言了。”
芙蓉扭頭偷偷笑,暗道娘娘你確實還沒有喜歡上皇上,只是長此以往,總有一天,您會被陛下感化的吧?比起那個逼迫你到最悽慘地步的陛下,就不信你能抵擋住現在這個溫柔陛下的柔情攻勢,唉!說到底,還是您太心軟了,根本做不到郎心如鐵,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娘娘,已經得到訊息,春獵的日子定在了三月二十六,太子和二皇子也會和皇上一起。”
銀月殿裡,明若匆匆走進寢宮,向正坐在炕床上看書的洛妃徐若蘭稟報著。
“哦?有沒有得到訊息,妃嬪當中皇上都準備帶誰去?”徐若蘭放下手中書,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還沒有得到訊息。”明若搖搖頭:“不過應該快有信兒了吧,離春獵還剩下一個月,被皇上選中同行的妃嬪總也要做做準備,自然,娘娘是一定會在其中的。”
“這一次我不去。”徐若蘭又重新拿起了書:“雲海殿那邊有沒有訊息?”
“娘娘不去?”明若被主子第一句話震驚了,忍不住叫了一聲,被徐若蘭一瞪,這才醒悟自己失態,連忙屈身行禮道:“是,奴婢失言,只是娘娘,您……您不是說要……要趁這個機會……您怎能不去?”
“就因為要趁這個機會下手,我才不能去。不然讓皇上把懷疑的矛頭指向我嗎?”徐若蘭微微一笑,淡然道:“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這個道理都不懂?只要安排好了,有沒有我坐鎮指揮都一樣。既如此,我樂得在宮裡清閒度日等訊息。”
明若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沒說出話來,最後豎起大拇指道:“是,奴婢明白了,娘娘真是好魄力。”
“這算什麼魄力?”徐若蘭苦笑一聲:“不過是逼到了這個地步,不得不魚死網破罷了。只是我貪心,自然是希望魚兒死了,我這張網卻完好無損。行了,我問你,雲海殿那邊有沒有傳來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