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弈庭無可奈何,只得苦笑了一聲,臥在他身邊,與他手掌輕握,此時已聽他呼吸聲緩緩,不知是真睡還是假睡,於是輕輕一吻,貼在他面頰上。
撲面而來的雖是男子氣息,但心中柔腸百轉,彷彿對待世間最美貌動人的人兒。
連赤舄璧都不要了,這個人在他心裡,自然勝過了世間所有。
“前段時間我先離開,乃是因為莊中事務繁忙,我們兩人都在外面的話,不免十分不妥,勢必要有一人先行回莊。不對你說,也是想看你對我的心意,結果你這麼久才回來,真是讓我好生難過。”
商弈庭看他毫無反應,又道,“你雖不肯說喜歡我,但我心裡知道你愛慕我久矣,至於有多長時間,想必你也不會說。你事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在你心裡,恐怕還覺得我很是幼稚,不過,如今的我已與往日不同。你且記住,昨日的商弈庭已死,如今在你面前的,不再是以往的商弈庭。”
他用巾帕擦拭了彼此身上,輕柔小心地為岑淵蓋了被子,穿了衣裳,拿了廊簷下的一盞燈籠,緩步離去。
聽著商弈庭腳步聲緩緩,靜靜安睡的岑淵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面上雖然平靜,但心底恍如驚濤駭浪。
即使彼此相處時可能有佯裝假扮,但這般親近之下,他自然能感受到商弈庭對他的態度珍而重之,甚至連他的一皺眉、一抿唇都看在眼裡。
他不是嬌弱的人兒,卻被商弈庭這麼對待,原來存著的一分懷疑登時變成了三分,結果商弈庭臨走前還說了那番古怪的話,更讓他心底的疑惑陡增。
難道……原來的商弈庭當真死了,如今的卻是別人易容而成?
若真有這麼一個男子,酷似商弈庭,卻對他如此之好,自然是他夢寐以求。可是商老莊主對他恩重如山,他絕不允許有人鳩佔鵲巢,謀奪這莊主之位。
他仔細回想著今日的纏綿,只覺得商弈庭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纏綿入骨,縱使他心中再是冷硬,也禁不住感到一絲甜蜜。
和往日的商弈庭的確不像一個人,只除了……除了他轉身回來時,渾身冷冽如冰,眼中毫無一絲感情地看著他時。
不會有另一個人有如此凜冽的漠然,彷彿觸控得到的殺氣。
既然回到浩然山莊,那麼將來的事自然沿著正軌繼續下去。
翌日,岑淵起得甚早,去尋莊中的管事來問時,卻說最近的賬簿已由莊主看過,莊中的田莊、酒肆、青樓、賭館都打理得有條不紊,就連幫農戶耕種的人手也已安排了下去,不必他再操心。
在山莊中這些事向來都是他做的,莊主只需武功高強,震懾所有人便可。他向來認為,他所做的事人人都能辦到,可是商弈庭所做的事,天下間卻是少有人能及。就連老莊主的武功,比起商弈庭也有所不如。
少年天才,驕狂冷漠一些,反而更顯得他卓爾不群。
如今商弈庭表示痛改前非,卻讓他無所適從了起來,偌大的山莊,竟然找不到事可做。
忙的時候毫無感覺,空閒的時候,卻覺得渾身痠軟,像是身上剛跑過幾千匹馬。
當然他身上並沒有跑過馬,只不過昨天晚上承歡了一夜而已,竟然比他在帳房熬夜三天還要疲累。
“副莊主,莊主有事傳喚你,請你即刻到議事廳去。”一個侍衛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禮。
“我馬上過去。”岑淵頷首為禮。
當年若不是老莊主賞識,他如今的地位,也如這些侍衛一般,因此他也不會看不起他們,彼此機遇不同,身分就天差地別,這也是命運使然。
來到議事廳,偌大的地方卻只得商弈庭一人。
他獨自坐在客位上,正拿了一本書翻看,看到他來時,便把書扔到一旁,迎上前來。
岑淵躬身下拜:“參見莊主。”
商弈庭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我們之間還講這些規矩做甚?”
“這是議事廳定下的規矩,不得不守……”
“以後只有我們兩人時,不必守這些規矩。”
“是。”
他容貌未曾修飾過,算不得出類拔萃,但自有一種醇厚溫和的氣質。
“這次找你,是因為我要下山辦一件事,所以要將權杖交給你執掌,莊裡的大小事務又要麻煩你了。”
不是第一次有這種囑咐,不過還是第一次收到如同莊主親至的權杖。
摸著那水曲柳所制的權杖,岑淵仍然十分平靜,收好後欠身行了一禮:“謹遵莊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