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於公子身份,說出這般話來,倒也好笑。”
二人正對峙間,忽有一個家人自府中奔出,叫道:“梅侍郎,梅侍郎!”
清明一笑,“有人來找你了,下次再見吧。”隨便一揮手,也不待青梅竹言語,徑自而去。
清明未回相府,直接返回了客棧,南園正坐在窗下,一見清明進來,不由歡然起身:“清明,你回來了!”
清明疲憊笑道:“是啊,我回來了。”想一想,又補充道:“這次再不走了。”
江涉驟逝,江澄年幼,靜王神志恍惚,江陵一人分身乏術。潘白華因是世交,便留下來幫助江陵打理喪儀事務,足忙到下半夜,才胡亂歇了一會兒。
次日清晨,江陵送他離開,心中著實感激,“白華,昨夜真是多虧了你。”
潘白華微微一笑:“何必如此客氣。我從來當你自家兄妹一般,江世叔又是長輩,原是理所應當之事。只是世叔這一去,阿澄又年少,今後幾年,你少不了更要辛苦些了。”
“辛苦又有何妨。”江陵面容憔悴,卻是一派豁然之色,“你素知我,以一女子官居至此,早不以他事為念。日後只要把澄弟教養成人,再訓練出手下一隊忘歸,便已再無遺憾。”
“忘歸?”這個名字潘白華卻是第一次聽江陵提起。
良馬既閒,麗服有暉。
左攬繁弱,右接忘歸。
忘歸乃是古代名箭之名,潘白華心中猜到大半,卻仍是問道:“莫非……”
“不錯。”江陵雙眸閃亮,“那是我花費五年心血,暗地裡一手訓練出的弓箭手,雖止百人,卻足可抵擋十倍以上軍隊。遍尋天下,再無如此強兵!百年之後,或者已無人知道我江陵,可是我要他們記得,有這樣一支縱橫天下,無堅不催的忘歸!”
江陵雖是個女子,當此時,自有一種凜然氣勢。
她亦知自己失態,“叫你見笑了,父親剛過世,我便在這裡說這些事情……”
“沒甚麼。”潘白華不動聲色的笑笑,“有機會,帶我去看看這支忘歸吧。”他向前走了幾步,忽又轉身由衷道:“阿陵,江世叔若知你如此,九泉之下,亦會以你為榮。”
當此亂世,卻又出了多少英雄。
這一日是朝假,潘白華也未回府。而是去了京城裡最為雅緻的一間茶樓,樓名退思。要了幾樣茶點,臨窗坐了。
如天下居、退思樓這等所在,其實均是潘家產業,不然清明初進京那一日,也不會帶南園去天下居。樓中夥計素知他稟性,靜悄悄送上茶點,隨即退下。
潘白華止取了一盞清茶在手,慢慢啜飲。他向窗外望去,此時天方破曉,但見京城內煙柳畫橋,風簾翠幕,處處景色如畫。
眾人相爭三十載,為的皆是這一片無限江山。
而我身在紅塵,又怎能免俗。
他拿了茶杯正自沉吟,忽見對面一間茶樓座間寶光一閃,一條人影輕飄飄自樓上一躍而下。
就算不提那熟悉身影,單那流動光芒他也看得仔細,正是他前夜為清明親手扣上的琥珀連環!
清明笑吟吟站在街口,恰是攔住幾個商旅打扮的行人,叫道:“燕然,你也進京了?”
其中一個為首的停住腳步,詫異道:“於冰,你竟然也在這裡!”面上亦有驚喜之色。那人三十出頭年紀,高鼻深目,輪廓分明,雖是商人打扮,氣派迥異常人。惟其口音略有差異,並不似中原人物。
潘白華知其中必有緣故,於是隱蔽身形,靜觀其變。
那人身邊幾個隨從連使眼色,意欲離開。那人也自省悟,想到此行任務,方要開口,卻被清明搶先一步道:“三年前,那場比試不分勝負,你或是忘了,我可是一直記在心裡!今日相逢想是天意,正好再來較量一番!”
那人推辭道:“我今日不行……”一語未了,一道淡青色光芒已至眼前,凌厲如電,卻是清明根本不待他言語,一匕首已經刺了過來。
清明此刻右肩傷勢遠未痊癒,但他左手匕首之迅捷毒辣猶勝右手,此刻驟然一擊,那人身邊雖也有幾個護衛,竟是無一人看清那匕首來勢,阻擋更不用提。
那人曾與清明打鬥一天一夜之久,對他匕首路數亦有了解。這一擊劍氣縱橫,遠不似清明平日招數之無聲無息,殺氣竟是不屑掩飾。以他之能,竟也無法招架。唯有疾退數步,霎時只覺前心一陣寒冷,卻是劍透重衣,他胸前衣衫,已是碎成片片。
清明不依不饒,招式咄咄逼人,分毫不留餘地。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