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會開辦三年以來,最驚心動魄的一次比武發生在上兩個月。
那是一場青玄門與無極山之間的較量。
事件的起頭原本只是兩個小弟子在場上比劃拳腳。但作為江湖傳統老大與西南後起之秀的代表,誰也不想給師門丟臉,是以越打越激。在觀戰眾人的煽風點火下,他們的叔輩師長終於按捺不住了。
不顧身份插手幫忙的後果是,長輩們自己打起來了。
事情最終演變為捍衛江湖地位的名譽之戰。無極山落敗。
堂主霍家豪中掌身亡。
有人說他死得蹊蹺。那一掌根本不重,怎會連句話都沒說人就去了。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眾目睽睽下當場被打死,誰也無話可說。江湖規矩:會場比武,死傷自負。
雖說不能以此為由尋仇,但不代表沒有人在暗地裡這樣做。
堂主在無極山地位頗高,擁戴霍家豪的人不少。許多人忿意難平。前些日子,教主親領幾位精英上京辦事,半路上打聽到一隊青玄門的人馬將從城外野林經過。
這幾個好手恰巧都與霍家豪相熟,大傢俬下里一商量,便瞞著教主趕往青玄門必經之地截殺報復。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幾個青玄門弟子,也可洩洩心頭之恨。
打得正酣,卻被及時跟來的教主阻止。
他們自是不解,但教主心中更有主張。
理由有三:
其一,無極山要想在中原江湖長足發展,行事必得光明磊落,顧及名聲。
其二,若非要用見不得光的手段,須確保萬無一失。別人不知那架不起眼的馬車中還藏著個人,他卻再清楚不過。礙於那內息與自己的似有些淵源,尚未認清事實前,不好將其滅口。只得斷了馬繩,牽走馬匹,免得被他追蹤。
其三,此次遠赴盛京,另有要事。王爺信中雖未言明,卻隱約可知必是大事。時間緊迫,人手有限,無謂再引麻煩。希望還趕得及。
命這幾名手下將被砍傷的青玄門弟子送至醫館,重金安撫。至此霍堂主之仇不了了之。
江湖中的事,無論轟動與否,總會告一段落。
江湖中的人,無論有緣與否,總是擦肩而過。
方星辰躺在山月莊一間上好廂房的軟床上,努力回想喝醉前見過什麼人;發生過什麼事。頭痛欲裂。
☆、山月莊(二)
嫣柔在門前徘徊,遲疑不決。
人是她請來的,箇中緣由也該她來解釋清楚。那酒雖醉人,但裡面的人已睡了大半天,這會子也該醒了。到底進不進去呢。
老夫人已派人來催過好幾次了。
嫣柔從前是伺候謝老夫人的侍婢。細心體貼,處事妥善周到,很得器重。後來到了出嫁年齡,老夫人便作主替她尋了個富裕人家,當半個女兒般送出了閨閣。直至她夫君出事,仍不遺餘力地幫著託人打點關係。
嫣柔念著老夫人的恩情,決定克服心性中的猶豫,閉眼推門跨了進去。
方星辰正坐在床沿穿鞋,看到她略略吃驚。與自己吃酒的是洪海,怎麼又引出一個嫣柔來?
嫣柔溫婉笑道:“先生可算是醒了。”迎上前扶他站起,替他更衣:“您一定奇怪怎麼來了這處陌生地方,而後又瞧見了我罷。”
方星辰自小被人服侍著長大,卻很少接觸正當茂齡的成熟女子。聽她語氣溫柔,又離自己如此之近,忽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小臉微紅。
嫣柔裝作沒看見他的不自然,繼續道:“這裡是山月莊,離烏邑快馬加鞭一個時辰。我家相公與洪大哥是舊識。是我託他幫忙將您灌醉的。昨日見他帶著弟兄在街邊算運程,便起了念頭也替相公算上一個。後來的事您也知道了——先生可記得我曾問您,願不願入宅替人瞧卦?”
方星辰點頭道是。
她半晌沒有說話。幽幽嘆了口氣,才緩緩道:“嫣柔本不願強人所難。可……這莊子裡的老夫人對我恩重如山。昨夜我無意中對她說起了先生,她……定要見您。”
方星辰暗道原來如此。但面對這樣一位楚楚見憐的女人,卻無法出言怪罪她。
他略略想了一會,答道:“既然已經來了,那便去見見這位老夫人吧。”
發現對方仍未展顏,奇道:“還有什麼事?”
嫣柔支吾道:“先生恐怕還要在此多住些日子。”
方星辰有種預感:事情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只是事已至此,他又能有什麼法子?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