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解侍郎被傳到御書房,其餘的卿家各自散去。
進了門的解小四收起笑意,擺出一副辛勤工作,任勞任怨的神色。請過安後,也不待聖上叫起,就自顧自湊上前去,幫忙整理摺子,分類放好,又探手去研朱墨,動作熟練。
如此殷勤服務,卻沒換來一句讚揚,衣著黃衫的男子靜靜地覽著摺子,也不理青年。待到所有的摺子都批覆完,男子才撂下硃筆,指了書桌對面的空地道:“你且去跪了,朕有話問你。”
本還處在工作狀態的青年微怔了下,臉上填了幾分孩子氣,明明已過了弱冠的年紀,鼓了腮幫就帶了稚氣。不甘不願地蹭到指定地點,卻又寬了外衫鋪在地上,折得整齊,再屈膝於其上,簡直和跪在墊子上一般。
做聖上的揚揚眉宇,卻只是淡淡地問道:“自己說,這些日子去哪兒了?”
解侍郎規規矩矩地俯首一拜,隨後才跪直了身子道:“回聖上話,微臣近日來去名山大川尋仙訪道了。”
主位上的男子抿了抿嘴角,勉強壓住笑意問:“哦?可有收穫?還是已然得道昇仙了?”
青年卻沒有笑,一本正經地答道:“微臣不才,雖尋訪多時,並未得其真諦。唯習得微薄觀星推卦之法,願為社稷效力。”
男子眉宇間又添了幾分笑意,順著青年的思路道:“那你近日夜觀星象,有何所得?”
解晊深吸口氣,扯扯衣襟道:“臣昨日觀星,蒼龍雄踞東方,龍腹之房宿最為明亮。東方日起利蒼龍,房宿之日事多成。嫁娶婚姻多吉利,起造三年無災星。此星象最利嫁娶,又因其位於青龍之中,昭示著皇家近日要成婚姻之事,臣先賀喜聖上。”
做聖上的揚起嘴角:“倒是學得不錯,經你一提,朕也覺得近日是該辦辦喜事了。蕭紫麒也將近弱冠了,性子卻還浮躁,早些成親倒也是個管束他的法子,回頭朕就和蕭將軍商量此事。”
解小四從進門來首次露出錯愕的神色,怔了一小會兒,才重新提起精神道:“聖上,房日之宿為青龍第四宿,有喜事成雙之意……”
男子點點頭,大悟道:“這便是了!前幾日御醫來報,祈兒又有了身子,再加上婷兒出嫁,正是雙喜臨門。”言罷還露出滿足的神色來。
解侍郎苦巴著臉:“乾爹……”
男子抿抿嘴:“嗯?你還瞧出旁的星象來了?”
解晊垮下肩膀,有些委屈地道:“小四上次回鄉,連昕兒都到了要提親的年紀了。乾爹再不幫孩兒做主,孩兒要被爹孃逐出解家了。”
男子輕哼了哼:“想要乾爹幫你做主,又不肯與朕說實話,還敢拿星象來搪塞。這般不誠心,要朕如何放心把嘉兒嫁給你?”
青年一驚,連忙道:“小四知錯,但並非欺瞞乾爹,這星象是真的……”
做聖上笑道:“此事容後再議,我且問你,官員休假逾期不歸,該如何處置?”
解侍郎不知為何就紅了臉,硬著頭皮回到:“凡大小官員無故在內不朝參,在外不公座署事及官吏給假限滿無故不還職役者一日笞一十每三日加一等各罪止杖八十並留職役。”
男子讚許地點點頭:“記得不錯,那告訴乾爹,你欠了多少板子?”
解小四隻請了十日假,卻偏要折騰到名川大山,時間自然是不夠的,緊趕慢趕,即使不算今日,還是耽誤了十一天整,按照每三天加十下算來,一共是……青年下意識地背過手護住某處,低聲道:“一共是四十。”旋即就抿了嘴唇,靜靜地看著坐在主位的男子,眼眸間要滴出水來似的。
像這種因私廢公的小壞蛋根本不值得心疼,某位做乾爹的卻嘆了口氣。聖上不應該饒,但身為人父的,能不饒嗎?當即表態道:“數目是不能改了,若是想從國法,朕就喚他們來,該怎麼打怎麼打,無論他們下手輕重,朕也只當沒看見;若是想從家法……”刻意打量著青年略微明亮起來的小眼神,有些好笑地道,“就自己剝了褲子,舉了你的戒尺來請罰。”
解晊委實糾結了,畢竟連過了弱冠之年的太子殿也不再被打屁股了,自己卻還……若是傳出去,唔,大概也不會傳出去吧。大板子和小尺子,孰重孰輕,誰選不出來啊。青年嘆口氣,自我鼓勵著:咱是文人,不禁打,犯不著逞一時之意氣。沒等思考完畢,身體就先做出了反應,取了戒尺,蹭過去跪好,舉過頭頂道:“小四認罰,勞煩乾爹教訓。”
男子卻只是清清喉嚨,自顧自呷了口茶,並沒有接。直到青年放下尺子,解了腰帶,褲子都滑到膝彎,本就寬了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