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3 / 4)

邊還有一人。

景非焰撐著傘,在雨中佇立良久。

雨有千聲,聲聲皆慢,訴不盡那般難懂心思。天流著寂寞的淚,彷彿永遠都不會停了。

——

是夜,玄帝急召鎮南將軍殷九淵入宮,授令他調集軍馬,即日赴邊境,征討西方封朝。

景氏與封氏兩朝之爭已有數代,玄帝登基後,戰事始稍緩,不過是兩相虎視。殷九淵知玄帝久有舉兵西進之意,但不明何以如此倉促,早了些吧,春還未過呢。

接了旨出宮,三軍的校尉已經在轅門外候著了。殷九淵回首望了望,九重宮闕盡在燈火煙華中,巍峨無法捉摸。天依舊下著雨。

燕子雙歸去了,微雨闌珊,輕敲著簷上的青瓦,點點滴滴到了天明。這一夜,應是無眠了。

回到府中,雲想衣病臥在床。

鎮南將軍府的小婢年少不更事,隔著簾猶自噥噥私語,道是那青階前的蘭草昨宿在雨中凋零了,連花瓣都碾成了泥。美麗的東西,原來只是這般脆弱不經。

殷九淵悵然若有所失。小婢仍不解主人心思,巧笑兮,素手添香,在金獸燻爐裡燃起了豆蔻紅檀。嫋娜的煙霧在錦紗帳間聚了,聚了然後又散了,掩不過屋內那股藥草的味道,似苦還香。

殷九淵俯下身時,青銅鎧甲披在身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低低沉沉,一如他說話的的語調:“為什麼偏生在這種時候病了呢?車馬都已經備好了,這一路上你熬得過嗎?”

蜷臥在榻上的人微微地眯著眼睛,有一種東西,象是月光的碎片,空靈而冰冷,在他的眼眸裡流過:“我死的時候,只央你告訴我返鄉的路,莫要讓我做了鬼都回不來。”

簷外的那片天溼了,雨的聲音,摩挲著,象生澀的沙子滑過耳畔。

“我放不下你。”粗糙的手指撫過枕邊的青絲,絞成一團,殷九淵纜起雲想衣的腰肢,猛然擁他入懷。喘著氣的聲音急促得快要斷掉了,“我放不下你!我想帶你一起走,快點好起來吧,和我一起走!”

燒得發燙的身軀顫抖著,火中有雪。青蓮焚成了灰,那種顏色抹在唇上,恍惚地勾畫出一絲殘酷而嫵媚的微笑,卻被嘴角邊滲出的血淹沒了。

殷九淵卻是痴了,不管懷中的人如何劇烈地咳嗽著、痛苦地抽搐著,只顧抱得緊緊的,骨節間有“咯咯”的聲響,彷彿要將他融入自己的體內:“誰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呢,我怎麼捨得下你?怎麼捨得下!”

雲想衣抓住了殷九淵的肩膀,掙扎著呼吸,宛如一隻瀕死的蝴蝶:“你去吧,我已經……不需要你了。”破碎的話語和著空氣中薰香的嘆息,沒有燃燒便熄滅了,在夜裡,無人聞及。

遠遠地,蒼風裡,號角聲鳴,悠悠長長。六更天,不留人。

——

月隱西沉,薄日將出,天色如紗,淺淺朧明。

重重的鎧甲隨著步履的振動發出嗆然的聲響,低微而刺耳。鋒利的鐵器在暗淡的光線中折射出一道道森白的影子。雨裡風起,卷著戰幟飄舞不羈,張狂的霸氣攪碎了黎明的薄霧。

庶民們被禁令通行,上早朝的官員也只能繞道而過,寬闊的官道上,只有列成隊計程車兵緩慢地行進著。

道旁,卻突兀地停著一輛軟篷馬車。

殷九淵掀開了車子的門簾,向裡面望去,一種溫柔得近乎寵溺的表情迅速地融化了他臉部剛硬的線條。微笑著,那一刻,金胄鐵甲的將軍也不過是個笨拙而平庸的男人,自顧自地喋喋不休。

“昨晚上一直都發著燒呢,幸好這會兒退了些,這一病,怕是要拖個十天半月的。濟善堂的大夫看過了,說是他底子單薄,斷經不住旅途顛簸,在這當口上,我竟不能陪著他……府裡的人都隨我出征去了,沒個主心骨的,若是他病勢沉了,又或是有什麼人上門上尋麻煩……我尋思著,終是不妥……”

景非焰在一旁候了許久,跨下的黑馬耐不住性子,開始煩躁地刨著蹄子,他只是不作聲,用力地勒住了馬。

殷九淵自忡怔了片刻,嘆了聲,放下門簾,轉向景非焰:“我想七皇子府上也大,倒還容得下他一個人,只賴你費心了。等他愈了,我自會派人來接他。”

景非焰的臉色變了變,嘴唇一動,似乎說了句什麼,卻被風吹散了。

殷九淵略有所覺,遲疑著道:“莫非殿下有不便之處?”

景非焰垂首,眸中寒色一斂,旋及又抬起頭來,展顏笑道:“離別在即,有些傷感罷了,倒讓你多心了,九淵此去頗多艱難,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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