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她平靜地辯白道,掙脫他,垂下眼去。“大國威武,我魏氏自請為臣。”她聲調冰冷地這麼說,低頭看著自己的衣結,睫羽略略地顫抖著。
嬴秦卻悶聲笑了起來,他終於將包紮傷口的絲帛打好結,繫緊了,便又道:“莫非你自己就不想這麼做?伐趙對你本是有好處的————你不是想活下去麼。”他挑挑眉,幽幽地道:“活下去需要土地,你魏國的土地沒有了,自然只能從他那裡獲取。你那兄長同你一個姓嬴一個姓姬,你也不需要像往日那樣憐惜捨不得他。”
“我憐惜他?”少女卻猛地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決絕地否定了這個說法,“沒什麼可憐惜的。嬴姓與嬴姓尚是這樣,何況我們異姓呢。”她意味深長地道,姿態優雅地伸手理了理頭上的簪子,指尖滑過其上紹繚的銀流蘇。“我只是在害怕,”她毫不掩飾地道,揚起下巴,那雙細長的眸子眼角稍稍斜挑,側側上牽,用周地的胭脂搽成豔麗的淺紫,在蜜色的燈火下顯得分外妖嬈。
赤色,她周身的赤色鮮豔且凜冽,華貴一如當年,那個領十二諸侯而朝天子,賢能威勢天下無匹的華夏之王。“我只是在害怕,”她有些神經質地輕輕說:“我害怕,為什麼我的土地會沒有了。它們現在在誰手上?對付完兄長之後,我便會落得和兄長一樣的下場嗎?”
“為什麼?”男人聞得此言,興味盎然地地眯起眼,冷笑一聲:“這都要怪你,怪你本身懦弱無能,你的確愚蠢得很可怕。”他輕藐地說,“你們一直想不清楚,其實你們是自己毀掉了自己,自己為自己鋪設好了結局。”
“難道你不覺得你自己也太可怕了麼!”無言以對,少女愣了一會,才不可置信地急切地問,她驀地激動起來,語調益發尖銳,將那悶在心中多時的疑慮也一併吐出:“我們還會失去更多嗎?你不滿足於現在的地位嗎?兄長,我們,都不會再同你爭霸了,嬴秦,你到底還要做什麼?”
她的言語中含著無盡的絕望,然嬴秦懶得理會,他只是十分無趣地直起身來,打了個哈欠。“我要為天下黎民們永遠地結束戰爭。”他再次冷笑著道,睥睨著面前這個他認為有些可笑的少女,披在肩頭的玄狐狐裘滑落,露出半敞的私衣,其內是,滿布傷痕的軀體。
“真正可怕的是現在這種變幻頻仍的局面,”他靠攏來,的聲音裡有著冰冷的狂熱:“只有毀掉它才能獲得光明,我要重建一個純淨的,偉大的,法律嚴明的穩定的時代,把全天下那些愚蠢的人們從泥沼內拯救出來,現在僅是暫時花點代價,你就被嚇成這樣子了。”他說著,神情陰鷙,探身漸漸湊近了對面的魏姬,惻惻地問道:“難道你覺得不該這麼做?”
魏姬睜大眼,瞬間像是被擊潰了,那雙細長而豔麗的眸子直直地瞅著他,她的髮髻上插著透雕龍鳳的玉篦,梳得整整齊齊,看上去就讓人有一種將其破壞掉的衝動。“可是,”她異常虛弱地顫著聲說,聲音清脆甘涼,“可是你想到沒有呢?我們的人民,他們根本不願接受你的統治,你辦不到的。”
“我東面的藩臣。”嬴秦向她伸出手去,勾起她臉側的一絲鬢髮,“難道你們就是真的願意伏於我的座下嗎?”他壓低聲,冷冷地道,“你要明白,那些愚民的想法和你現在不敬的問題一樣根本不值得考慮。力量,”他說,“絕對的力量會讓你們閉嘴,噤若寒蟬,變得像一件玩物一樣乖巧。”
他說著,就真是像在對待一件玩物般,撫過少女的眼角,趙魏韓三家皆出於晉,尤其是魏,承晉正統而尚紅,因此就連那雙丹鳳眼,也竟有三分相似。
他想著,手向下,輕輕地捏住了她的脖頸。
能夠致命的一扼。魏姬卻只是呆呆地看著他,任憑他旋即就抬手卸掉了自己頭上戴著的琉璃銀花鈿,水碧玉步搖,冰涼的指尖拂過那束衣的綢帶,她忽地將臉湊近了,睜大眼睛,彷彿要看清楚他的容貌似地,這不近人情的,錦衣狐裘的終南君子啊————
“那麼你的意思是,不管怎樣,你都不會放過我們了?”
描金的黑色衣帶被鬆開,褪下的赤色禮服在青銅錯金的几案上鋪攤開來,柔軟的、尚存著少女體溫的絲綢覆上了堅硬的、冰冷的饕餮紋雕花。面前只穿著白絹褻衣的跪姿的少女抬起眼來看他,突然喃喃地如此問道。
這個長夜不能被浪費,他早就在這麼想了。嬴秦有些不耐煩地扯開魏姬身上繫著的繩結,而後伸手抽掉了插在她髮髻上的那支嵌珠玳瑁簪,隨手一扔,精巧的飾物跌落在地時發出輕微的聲響,滾了幾圈才終於停下。魏姬烏黑的長髮立即瀑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