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師門呢?你的仇還報不報了?還是那時候你才會再想起我,再來靈峰要我教你武功?”
景暮夕偏開臉去,只怕他再多說一句,自己就要在他面前落下淚來。他這一聲一聲,字字都像利劍一樣刺進景暮夕心裡,對於一直為了救了仇人一事耿耿於懷的景暮夕來講無疑是最大的羞辱。景暮夕艱難地平復了內心的起伏,冷冷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大可放心,就是真地被師父廢了武功,我也不會再找你,死也不會。”
如此決絕的景暮夕竟把童晉嚇住了,“死也不會?”童晉顫聲問道,“你當真恨我到這地步,寧可死也不願留在我身邊?”
景暮夕想問他你還要我留在你身邊做什麼,你的綺園中有那麼多漂亮的少年在等著你,如今又多了個惹你關心憐惜的莫與之,你還把個不再在乎的我留在身邊做什麼?可是景暮夕問不出口,他是如此倔強驕傲的一個人,縱然捨不得童晉,他還是要保住自己那少得可憐的自尊。於是他僅僅是咬緊了唇,強忍心中掙扎,一個字也沒有說。
童晉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忽視內心無端生出的絕望,“你可以走,可你沒有後悔的機會,走了,就如你所說,這輩子都別回來找我。”
景暮夕只覺自己的腳有千斤重,想要邁出半步都是困難,可他還是不敢猶豫,長痛不如短痛,自己不該再和他繼續糾纏下去了。
“站住。”童晉喚住剛剛邁動步子的景暮夕,語氣中滿是狠涼,“你可以走,但不是現在,你欠我的,還沒有還清。”
景暮夕停下來,卻沒有勇氣看他,只淡淡地道:“我欠你的或許這輩子都還不清了,你要是一定要我還了才走,我只好把命賠給你。”就當靈峰上救人授藝是個交易,可問劍大會,海上風暴,融火宮中,他幾次三番地救自己性命不說,還險些把他的命也搭進去,這樣的恩情,自己要如何還得清?
“那就別提什麼離開我,你想都不要想,”童晉氣極,雙眼通紅,對於說了允許他離開的話更是後悔,“你要是敢離開我去別處,只要是你停留的地方,我定要攪個天翻地覆。我童晉殺人不會手軟,也好讓外邊的人知道,我可不是白白給人叫‘魔頭’的。”說完,童晉向眾人低吼了一聲“上路”,翻身上馬,不再回頭。
你殺人不會手軟,我已經見識過了,被你騙得久了,我怎麼就忘了,你原是這麼狠心的一個人啊……習慣了你待我好,如今再看你一般對待旁人,竟是這樣無奈又苦澀。我終於明白,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早已對你……
景暮夕不禁覺得自己可笑,在自己正視心意的這一刻,他卻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他總是說喜歡自己這張臉,可現在連這張臉,他也要看厭了。這個本就沒有真心的人,如今連虛情假意也給了別人。景暮夕默默地站在原地,心痛如絞……
☆、芥蒂更生
五十五·芥蒂更生
一行人沿途遊玩,十月初才來到驤亭。童晉不急著回靈峰,決定先在驤亭住一晚,明日再上山。
這一路繞城而走,並未引人注意,今日甫一入驤亭,便給靈教分壇的弟子撞見了。為了不將此事聲張出去,童晉只好帶著眾人住進分壇,並囑咐分壇主決不可將他已回到靈峰一事洩露給旁人。分壇主知道童晉不喜麻煩,滿腔疑問卻不敢開口問一個字,只滿口答應著退出去,著弟子為幾人準備酒菜。
二十多天來,童晉對莫與之照顧有加,卻從未主動跟景暮夕說上一句話。景暮夕明知童晉氣未消,仍找過童晉幾次提起自己想要離開一事,一路下來,惹得童晉頗為不耐,更加不給他好臉色看。景暮夕想著明日若是上了靈峰見到等著他的那些少年們,自己不知還要作何想。不過過了這些時日,也不知雲翔還肯不肯幫童晉養著他們。景暮夕搖了搖頭,覺得這會兒自己還在想這些事情,真是可笑至極。上了靈峰到處都是他門下弟子,再想走可就難了,不如晚膳的時候再跟童晉說最後一次吧,說不定他不勝其煩,會答應自己呢。
童晉叫人將晚膳備在自己房中,吩咐分壇主不準來擾。席間,三大護法與童晉談了些明日上山如何處置雲翔的事,童晉似是對此事並不如何在意,也就不多說。相比教中大事,他更關心莫與之與花宮錦的胃口,時不時地給那二人夾菜,叫他二人多吃些。景暮夕胸中窒悶,食不知味,沒吃上幾口便放下筷子。
童晉全當沒看見,卻又忍不住擔心。那日與景暮夕爭吵,他話說得狠了,事後也很是後悔。可若是服了軟,依景暮夕的脾氣,必然要離他而去,所以他只能等著景暮夕先向自己低頭。這一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