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了口卻叫不出聲,看那青衣的陌生僕從徑直過來在我床邊坐下,執手,探額,攬進懷中。
長鬆一口氣,幾多良藥苦口,也不如這人溫暖一抱啊。
“真是胡鬧,好端端的,怎的又弄成這樣?”
聞哥熟悉的聲音,又氣又心疼的語氣。
“多大的人了,怎麼都不曉得照顧自己?”
罵就罵吧,罵都罵得這麼有安撫效果,多多益善。我倚在他胸口汲取他的溫度,十分心安理得,都懶得問他怎麼得知的訊息。
他再要罵人,看我始終死魚狀軟趴趴的掛在身上,嘆一口氣,無奈破功。
“我真是怕了你了。”
於是一手摟著我,一手抵在背心上,掌心灼熱,將深厚綿長的內力緩緩送入。
只一會兒暖流就遊遍全身,四肢痠痛不見,五臟六腑,一片陽光照耀般的溫暖。
我打了一個哈欠,若不是有很多事要說,幾乎就要睡著了。
“好些了?”
點頭,掙扎著睜開眼睛,我指指喉嚨。聞哥會意,從袖子裡掏出一小罐藥來,塞一顆給我,把餘下的放到枕邊。
入口就知,是芸師父獨門強效喉糖。本來這喉糖就是芸大女俠專門搗鼓出來給我的常備藥品,只是這次為了隱藏身份小心起見,入府的時候,並沒有敢帶來。
使勁咽幾下唾沫,喉糖刺激的味道立刻衝入鼻竅,津水流下,嗓子也順滑了許多。
“啊——”
雖然跟老鴉似的難聽,也能發出細微的聲音了。
“不生病,你就不來看我。”
等我說出口,才覺得自己這話怨氣之重,整一個撒嬌使潑的小孩。
果然換來聞哥皺眉,柳煙飛那廂噗嗤一笑。
聞哥拍拍我背,小聲問,“我知道昨天長泰殿的事了,你是真病了,還是自己把自己搞成這樣?”
一語中的。
“吐是真吐了,後來是……自己搞的。”
老老實實,我埋頭承認。
頭上立刻吃了一記暴慄。
“幹嗎要和自己過不去!”
他還要再打,我趕快求饒。
“別,我生病呢,還有,我有事跟你說……”
聞哥手懸在半空,對我的一臉委屈表示狐疑。
我趕緊把昨天的事搬出來,儘量言簡意賅,重點是景元覺和我的對話。聞哥在朝中宮中雖有耳目,此事他必不知道。
嗓子畢竟暗啞,說說歇歇,花了半天功夫,讓聞哥聽得面色漸漸沉重。
“他讓你隔岸觀火,兩不相幫?”聞哥重複一遍,表情複雜。
“嗯。”
“隔岸觀火,兩不相幫……”他喃喃自語著,放我靠到床柱上,自己站起身,在屋中來回踱步。
踱了幾個來回,忽然停下。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這也是我的疑問,搖頭,看聞哥接著踱步。
來來回回,看得我眼都花了。
過了半晌,他終於住了步。
“不,我可能是想錯了。”
他搖頭,眼神堅決的否決了自己的某個想法,又回來坐下。
“如今局勢,朝堂上週相多盟而四弟寡助,周肅夫弄權,卻並未亂政,要扳倒他不容易,元覺正是用人之際,引你三人為臣本意也應是如此,可事到如今卻不要你插手其中,實在……”
匪夷所思嗎?
換我搖頭:“他看我甚透,雖不知道真正原因,也直覺我未必會真心替他挑頭爭權奪利。既然不信任我,有還有其他棋子可用,自然把我排除在外。”
“此話不盡然。”
聞哥很快否決,眼裡有了一層深意。
“他雖然知你本性,但你不是忠君之臣,他又豈是惜臣之君?棋子而已,物盡其用,何況是不聽話的,何必考慮那麼多?”
點頭再點頭,這也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
所以我拚了風險也要問個明白。
可惜那天被劉玉打了岔,以景元覺的心思,怕是再也不會說出個所以然來。而且沒了酒壯人膽,我也再沒那個勇氣當面激他。
“且看著吧,”過了一會,聞哥慢慢沉吟,“不插手,對你終究是沒什麼壞處。”
“唔。”
現下也只能如此。
我忍不住問他,“那以後會怎樣?”
聞哥笑笑,過來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