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規規矩矩的說。
“昨日農部那個新建糧倉的批文,又給門下省退回來了吧?我看你們也不用向著門下省的意見改,反正明天朝堂上還是要吵的。”
“門下省既然彈劾,按規矩不能不給迴文,明天朝堂重議,尚是明天的事。”
付老爺子點頭:“哎,說的也是,規矩不能廢。讓那幫人去吵吧,咱把事情老老實實做好,這南北兩省,合衙六部,總不能沒人幹事啊。”
“老師教訓的極是。”李澄光拱手。
“這就你管事,多事之秋啊,為師也知道,你擔子重。回去叫你夫人多燉點補品給你,看看,都累瘦了一圈。”
“老師……”李澄光不由動容。
“嗯,”付老爺子慈愛的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們忙,我們這,儘量安靜點就是。”
李澄光臉上抽搐,我差點背過氣去。
老頭子……還真是一點鋪墊都不多給。
話說三省之重,皇帝秘書局中書省,現有大小閒人兩名。
大的,乃三朝老臣,兩代帝師,因為太過德高望重,皇帝又體恤其年逾古稀,故令其掛中書令之職,行便宜之事。簡單說了,就是讓他養老,因而自然是閒人一名。小的那名,也就是我了,外封中書舍人之首總輔李澄光,實際上中書省內早有六名中書舍人分押六部,值事一向得力,上峰中書侍郎李澄光精明強幹,其他起居舍人,通事舍人,主書,主事,各自幹各自的事,位階高的右散騎常侍,右諫議大夫之職,又由有資歷的老人們兼任……哪裡還有我什麼事做。而且,我內奉欽命對目前朝中爭鬥之事“隔岸觀火,兩不相幫”,擺明了叫我不要跟風,有事做我也不敢做啊。
其實一個月前剛任命的時候,我也沒現在這麼頹廢,變成這樣,主要還是被付老爺子帶的。就說中書省上下,從李澄光開始到衙臺主事基本都是付老爺子的門生,根本沒人能奈何他。然後人家在中書省養老將近十年了,寂寞無聊的久,現在好容易來了那麼一個伴……
就變成了現在這種樣子。
下棋,品茶,吃點心,曬太陽,說閒話,我的生活直奔花甲之年。
仰天長嘆……
我也難啊。
李澄光大人最終無奈的回去繼續他的筆耕,我第一件事就是收起棋盤,今天已經被逼著下了三盤了,看見黑白子就煩。
付老爺子瞅著我以比擺攤快得多的速度收攤,哼了一聲,在旁邊爐子上又煮了一壺新茶,安安生生坐下等水開。
“小蘇啊……”
他開始哼。
“你給我說說,那個,農部為什麼要突然嚷嚷著建糧倉啊?”
原來是剛才和李澄光說的事,付老爺子甚少上朝,並不知道。
近日朝中紛爭迭起,景元覺和周肅夫本人雖然還沒什麼動靜,可其他人這一個月來,實在都沒有閒著,朝上每每有個議案出來,要麼不以為然,消極怠工,要麼當場互掐,吵得不可開交。
這麼吵著吵著,也漸漸看出來朝臣們大體上是分為了三派。人數較少的是帝黨,以郭怡為首,還有廉王等不參政但仍有影響的親王權貴,加上陸續增加的一些年輕官吏;人數較多的是中立派,很雜,其中有組織的是以付老爺子為首的翰林文官。按說付老爺子是帝師,該幫著景元覺,不過他的子弟除了李澄光,其他經過了周肅夫多年的擠兌,剩下的大多權職不重說話不響。而且付梓基本身是三朝元老,最擅長的事就是明哲保身,他身後那一幫人唯他馬首是瞻,從不輕易表明態度;最後是人數最多的尚書令派,充斥著尚書省下屬六部二十四司和大部分地方委任,不過這些人裡,居上位者大多老成持重,這些天能跳出來鬧的,充其量也只是一些利益直接受損的中下級官吏。
黨同伐異之際,本來太后的態度甚是關鍵,可她老人家為著天寒露重的緣故,前些日子,已經早早搬去離城百里的湯泉宮過冬——子兄相爭,大量中立派的出現與太后此時迴避的態度,也是有所關聯。
我呢,本是皇上的人,現在卻無所事事,奇妙的混跡於中立派中,與付老爺子一黨共同進退。
水開了,我給付老爺子沏上杯茶。
“畢大人昨日朝堂上奏報,說今夏雨水多,很多年久失修的倉庫都起了黴,新糧陸續運到,怕是翻修不及時,還不如新起。”
“哼,發黴是現在才發現的嗎?”老頭子靠在太師椅上不屑的哼了一聲,“畢婁那個傻瓜,連個圓活話也不會說。”
我訕笑幾聲,這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