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鼻息的微癢,然後消失。“瞧,好好暈著呢。”
合著眼睛,我在肚裡鄙薄的搖頭。看來無論大膽劫持我的歹徒是誰,也是人手有限,沒能個個精明如斯啊。
“要不再好敲一下,防止他出城醒來……”
……
我的心裡一片稍涼。
然後是嘰裡咕嚕一陣聽不懂的對話。雖然壓低了聲不大分清,也聽出不是京城周邊的語言,只不知到底是哪一座山頭的刁民,如此晦澀難懂。
“好了!”
突然有人插入,喝斷了車外的商量,頓時四鄰一片安靜。接著有人搬動布帛擴大了面前的空隔,一隻手撐住我下巴,心裡方一緊張,一隻涼物就捱上了口鼻之間。
這般醇膩的味道……
是麻藥。
清晨時分,車子平安透過了京城西門。
口裡有麻核,身上有繩索,夾壓在布帛之中,如何能站起呼救。眼睜睜,我就由著這輛牛車馱著,隨著出京前往洛水救災的龐大車隊,施施然穿過了高大的城牆。
心裡是難得的平靜,不做無謂的掙扎,出了城,再相機行事也罷。只是仰躺在布匹間,滿腦疑慮昇華,反反覆覆回想的,盡是剛才的麻藥。雖然及時屏息,並沒有吸入多少,但那上好的藥粉味道,錯不了……還有那些惱人的霹靂彈……
軍裡的東西。
那一句“好了”,也陰魂不散的徘徊在耳邊,越重複,重複……越透著說不出的悚然。
睡睡醒醒,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下。外間的風從車窗吹來,帶著青草的味道,大概是在一處迎風野地。
“弄下來。”
有人指揮道。車廂的後門便被人開啟,吭哧吭哧一陣搬運布匹的忙碌後,我閉著眼睛,老實給人拽了出來。
換上一輛輕便馬車。那些人倒也行動迅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將原先藏匿在不知是何處的東西架上了馬匹和車架,掉了一個方向,踏過山林幾畝,很快就在遠離官道的坑窪小路上飛馳。
一路顛簸,新馬車上的棉墊並不算厚軟,不能阻止腦殼一次次磕在下面木板上硬碰硬的痛楚。抿緊的眼皮,一顛一落中,也常有被掀開的危急。
我在心裡斟酌,末了嘆了一口氣。醒不是昏,總是無法在明眼人前裝得長久,何況在布匹中困得久了,身子麻得要抽搐,腹內又空虛,幾乎前胸貼後背,早是忍不住五臟廟要求祭品的呼喊了。
從不遠處平緩的呼吸聽來,這車廂裡除了被捆成一團的我,還有一個人。
故意咳了一聲,我悠悠睜開眼睛。
盯著單腳屈膝而座的人,看了一會兒——
提醒自己依次露出親切、迷惑、不解和憤怒的表情,我最後費力的鼓著嘴巴,掙扎著示意,要求他弄掉這該死的麻核。
說完全不震驚是假的,即使剛才的說話已經提前洩露了天機,真正確認的時刻,除了失望和痛心,我找不到別的情緒。
卻不能把這些表現出來。
“……蘇大人有什麼話,過了扈榆再說不遲。”
面前人不做聲的瞥了我一會,收回目光,轉向一邊。他胖胖的圓臉上,是人前從未見過的精沉。
好你個李仲恭!
輕車快馬,很快掠過了京郊扈榆縣城的邊界,完全背轉了本該前往洛水救災的路線。
終於在一個道口的急迂之後,李仲恭放下了車簾,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俯下身來,摳出我嘴裡的麻核。
甫一出口,我來不及鬆弛漲澀的腮幫,舒緩嘶啞的嗓子,“呸……咳,你這是何故,李大人!”
他蹲在面前細細端詳著我的面色,沒有立即說話。
我的面色大概還過得去吧。希望能順了意,讓臉上的神情看起來緊張、激動、又帶了藏不住的怯懦和恐懼……
“蘇大人,”李仲恭最終吐了一口氣倒回去,揭開簾子,將一直攥在手心的麻核丟擲去,隨意的在褲腳上抹了一下,拍拍手掌坐定。“你說……李某這是作何?”
我搖了搖頭,兩眼憤恨的看著他。
“以這般倉皇的速度,不外是在臨危出逃……”
李仲恭變了臉色僵坐一剎,卻立時又回覆了平靜,望著我,又是那番深入端詳的目光,“蘇大人既然是被劫之虜,就要有安生的自覺,是也不是?”
我瞪著他無語。
這個人不是朝裡那個跟在周肅夫後面,臉上總掛著笑,逢人先問三聲好的吏部侍郎,甚至,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