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人背對他而立,他不能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顫聲喊道:“爹……”激動之下一顆心幾乎立時要跳出胸口。
那人聽見聲音急速回頭,隨即身形一閃到了江照晚面前,正是本該已經死在了火中的江子奇。他蹲下身子扶江照晚躺好,沉聲道:“你傷得很重,不要亂動。”又忍不住斥責道:“你傻了麼?好好的尋什麼短見!若非我恰好經過,你哪兒還有命在?——你到底為何要自殺?”
江照晚一頓,想到風入松的死,心中立時撕裂般地疼痛著。他閉目強自按捺了一陣,情緒稍微平復後他重新睜開了眼,斷斷續續問江子奇,“爹……我還當你……當你……你……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醒來時已經在這山洞裡了。”江子奇攢起眉,“那人既然救了我,為何又不肯現身?難道是不想要人報答麼?”
江照晚心念一動,忽然想到那個寫信給父親提醒他防備風入松的神秘人,難道他便是那個救父親出火海的人?沉吟了半晌,他伸出手想要掏出懷中那封信,無奈失血過多,手臂根本連抬起的力氣都沒有。
江子奇看懂了他的意圖,道:“什麼東西?我來拿。”說話間將手伸入他懷裡,摸到一封信後取了出來。
“這是什麼?”他看著信封迷惑不解地問江照晚。
“這是……”想到信中的內容,江照晚立時滿口俱是苦澀之意,“這是……你……你昏迷後……有人……有人寄給……你的……”
江子奇一臉迷惘地開啟信封,展開信紙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幾行:昔年莊主與風夫人有私,被風一帆撞見後莊主殺其滅口,而今風入松已從風夫人處知曉此事,恐欲向山莊報復,望莊主警惕。最後卻沒有署名。
江子奇面色陡然大變,顫聲道:“這……這……”
江照晚強自定了定心神,道:“爹,信上的內容都是真的麼?……真是你殺死了風伯伯?”
“沒有!”江子奇急聲辯解,“我怎麼可能殺他?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已經死了——還是那夜風入松來找我我才知道。”
江照晚呆了呆,片刻後悄聲道:“這麼說……向爹你下毒的真是入鬆了……”
江子奇悶聲“嗯”了一聲,面色極是難看,道:“那夜他去我書房找我,偷偷在我茶裡下了毒……昏倒之前我拽下了牆上那幅《風入松》,想要藉此提醒你——我怕他對你與歌雪作出什麼事來……”
因這一切早在江照晚預料之中,故而他並未如何驚訝。至於母親留下的那隻竹葉茶杯,想必是風入松不想被人發現茶杯裡的毒,所以將它扔到了窗外。
又聽見江子奇恨聲續道:“他都是信了葉青的謊話——可恨當時我雖想要向他辯解,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聽見他提到葉青,江照晚心裡一顫,忍不住又問:“關於青姨……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口中的青姨正是風歌雪的母親,風一帆的續絃葉青。
江子奇面上立時現出羞慚驚惶之色,他別過臉期期艾艾道:“那……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江照晚一聽此事原來是真,心裡不由一沉,同時又隱隱憤懣。本來他內心還殘存著一絲希冀,希望這不是真的。發現原來父親對母親的專情根本是假,甚至於與他偷情之人竟是他摯友的妻子,他又是痛心又是迷惘——這真是他從小到大一直敬仰的父親麼?
江子奇見他滿面憂憤失望之色,忙解釋道:“我與葉青相識猶在你風伯伯認識她之前,當年我……我也是一時糊塗,因覺得對不起你娘,很快便與她斷絕了關係。後來她嫁給你風伯父,我再沒與她來往過,又怎麼可能因被你風伯伯發現真相殺他滅口?想必是她恨我當年離開她,所以才誣陷我。說起來我的確有些對不住她,可是我的心中自始至終便只有你娘一個,我根本沒有辦法接受葉青。”
他頓了頓,面上漸漸露出痛楚之色,“二十多年前有次踏青,我偶然邂逅了你娘,對她一見傾心。不久後聽說你外公要設擂臺替她招親,為了能娶她,我甘冒被人發現的風險在擂臺上用了魚龍舞的招式……後來我終於娶了她為妻,起初我很快活,可是由於我總是窩在山莊不敢出門,武林中漸漸流言四起,說我當年的比武恐怕是作弊。我心中氣悶,卻又不敢再使用魚龍舞的招式為自己洗刷冤屈。偏偏你娘也不能理解我的痛苦,還常鼓勵我去行俠仗義揚名立萬——她仰慕的本是你外公那樣的大英雄……”
江子奇呵呵苦笑了一聲,續道:“後來我偶然結識了葉青,她對我極好,又肯耐心聽我發牢騷,我一時糊塗,和她